无声的对峙了一会儿后,隋遇再度道:“宁亦连,我叫你转过来。”
隋遇伸手覆上妻子的眼睛,一摸眼睛睁得溜圆,睫毛湿漉漉的,像是绒毛被打湿的小动物。
宁亦连吸了吸鼻子,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哽咽。
隋遇深呼吸,声音温缓下来:“他骗你的,他不害怕。”
对此般灾厄尤为感同身受的宁亦连,并不被劝解,固执己见地说:“你又没怕过你怎么知道。”
只要是人就会有恐惧,隋遇当然也会怕,在宁亦连因生产而濒死的时候,他也跟着下过地狱。
隋遇颦眉:“我嫌他床脏。”
听出男人口风的松动,宁亦连又支棱起来:“今晚我刚给他换的被单,我亲手铺的。”
隋遇正要说什么,宁亦连在男人的嘴上吻了一下,合拢手掌搓搓手,“就一晚,求求你了,老公最好了。”
已经睡着的隋锌在宁亦连敲响他房门时,觉浅地被唤醒,装出没睡的样子让他进来。
然后就看到自己母亲跟个被点亮的灯泡一样充满光辉地出现,以求表扬的语气展示着边上脸色比天色都阴沉的男人:“宝宝,爸爸妈妈今晚陪你睡觉,开心吗?”
隋锌:“……”
家里确实没短缺这位唯一的继承人的衣食住行,次卧的床也足够大,三人竟也睡得下。
宁亦连躺在丈夫和儿子的中间,一家人和谐温馨的相处是宁亦连梦寐以求的场面,他情绪很好,跟自己的丈夫讲着鸡毛蒜皮的无聊事。
隋锌接话道:“后面林阿姨找到公交卡了吗?”
宁亦连又嘀嘀咕咕地跟儿子聊起后续。
隋遇啪地在妻子的屁股上打了一下,宁亦连这才乖乖闭麦睡觉。
宁亦连平日里固定睡在里侧,他睡意迷蒙着,习惯性地向丈夫的方向蹭,却是一头扎进了儿子的怀里。
隋遇在他身后低声唤道:“连连,来老公这。”
宁亦连本能地转回身向隋遇的怀里靠过来,隋遇在宁亦连的额头上吹了吹,又亲了一下,隋锌趁机在被子的遮掩下在母亲被打的那边屁股上色情地揉了揉。宁亦连梦呓地哼了哼,向自己丈夫的怀里躲了躲,缩在隋遇的怀里很快就睡熟了。
夜逐渐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宁亦连绵长的呼吸。
那么温和无害,令人想要迎着他的气息细细地琢磨风的形状。
后方的手无声无息地攀上来,在起伏的被褥间移动时犹如跨过万重沟壑,最后终于触及一片温软。
深睡的人怕痒的腰际被搔到,整个人不由一抖,那只手并未被甩下来,继续向着割断他与母亲关联的降生之地摸索,却被一个生硬的臂弯加以拦截。
妈妈主动来陪他睡觉这件事确实让他兴奋得有些忘乎所以了。隋锌耳边只剩在他意识里疯狂鼓动的胎心声,他丝毫没有退意,直接推开阻拦将手覆在了疤痕上。
这一瞬间,他达到了精神上的高潮。
反击来得同样毫不迟疑,以要将他手骨捏碎的力道将他推离开来。
残暴护食的头狼以和行径不符的平静问道:“你在做什么。”
隋锌畅快到想要放声大笑,分出心思去想,若是以力相搏能有几分胜算。
他的声音因为性欲而沉哑,好似初醒般无辜:“我睡相不好,吵到您了么。”
房间内的灯被猛地点亮,宁亦连惊醒过来,一脸不明所以,整个人乱糟糟的像只起了静电的猫,眯着眼睛还在宕机状态。
“回房间。”
隋遇这么命令,宁亦连就听话地从床上坐起来,他还困着,犯懒地向隋遇伸手:“老公抱我。”
隋遇绷着脸冷声:“自己走回去”
宁亦连撇撇嘴,低落地“哦”了一声,慢吞吞地坐在床沿穿拖鞋。
“妈妈要不就在我这边睡吧。”
宁亦连闻言将视线放回床上,屁股向回挪了挪,眼瞅着就要掀开被子安详地躺进去。
隋遇额角青筋直跳,又折返回来,将宁亦连捞起来抗在肩上,扛麻袋似地将人带回自己的领地。
隋锌沉浸在黑暗里,用手捂住脸,肩膀震颤,无声的笑了许久。
所以——为什么今晚会有这种父母陪睡,活了十七年都没有过的童话一样的待遇呢?
他轻快地哼着歌,戴上耳机。
那天他的妈妈离家出走后,为了避免再次失去宁亦连的行迹,也为了让他妈妈的声音哄睡他,他在父母的床下留下了一个倾听的耳朵。
隋锌调试着手机上的监听软件,向后倒带,从回溯中强行参与进父母今晚的对话里。
原来是这样。
隋锌捧着手机想:“他的妈妈真是可爱极了。”
他的妈妈也在努力的奔向他。
他一定会好好接住宁亦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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