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亦连慌慌然,连忙拿出手机:“我给你爸爸打个电话。”
隋锌面上陡然一寒:“你不要总凡事都想着他!”
母亲太过胆小,隋锌尽力压下出笼的狰狞,轻声撒娇:“我爸现在在上班,别打搅他了,你在这就好,我想让妈妈多陪我一会儿。”
宁亦连不由噤声,点点头,在隋锌的脑袋上轻轻地摸了摸,拨打了家庭医生的电话。
早餐早就收拾了下去,家中煮饭的林阿姨洗涮完餐具,正要解下围裙,就见宁亦连眉眼忧虑地走进厨房,舀起一勺米,放进锅里淘洗着。
林阿姨一团和气地问道:“宁先生,您是要煮粥吗,我替您煮吧。”
“不劳烦了,我这都沾手了,锌锌还没吃早饭,说想喝我做的瘦肉粥,冰箱里有鲜肉吗?”
“有的,有的,清早在精品超市里刚买的,我去给您拿来,还有一盘烧麦是给小锌准备的那份,我一起给热热吧。”
宁亦连将早饭端到床头柜上,隋锌只喝了宁亦连煮的粥。
家庭医生很快就赶到了,是个年仅三十来岁的青年,姓李,长着张不太服众的娃娃脸,但专业能力优秀,给隋家做了两年的私人医生,也诊治过几次这位少爷的过敏症状。
李医生属于典型的外貌和性格不符,性格严谨古板,甚至可以说是老态,以西医用药却有种老中医的风范,动作斯文地放下药箱,静候在一旁。
这家的男主人坐在床沿边,一手端着碗,另一手拿着瓷白的汤匙搅动着热腾腾的米汤,身侧病恹恹的少年将身体倾在他的身上,是个笼罩一样的姿势,贴合得几乎黏腻,喷洒的鼻息将身前的人耳侧垂落的发丝都带动了起来。看着年龄比少年大不了多少的青年,亲手喂着对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诡诞的母性韵味。
青年重复着舀起一勺米粥,晾在唇边吹去热度,屋中有些过静了,就连嘴唇开阖时的口腔音与吹气的气流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与成人无异的少年完全不觉得别扭一样,坦然地接受着投喂,眼眸半垂着,视线中全是他的亲人,眼神里勾缠着什么不清不明的东西。
突然地,少年正起视线看了过来,眼中黑云压境。李医生不自然地一僵,莫名觉得有些尴尬,梗着红透的脖根先行退出了屋子,待到他们先吃完饭。
问诊环节,李医生查看过患者身上的抓痕也有些惊心,对这次过敏的严重程度相当重视,问患者有没有将过敏原带回来,以便分析材质的构成,避免再次误触发生这样的状况。
隋锌条理清晰地回:“浴巾里混纺了涤纶,当晚还在泳池里玩了水,很多人穿衣服下去,水可能不太干净,又吹了冷风,同学还带来一只掉毛严重的长毛猫,应该还受了这些因素的影响。”
李医生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框,有些费解:“过敏反应消退的还挺快,身上还发痒吗?”
隋锌不动声色地看了宁亦连一眼:“昨天半夜在医院里打过一针,好多了。”
李医生根据病人的情况又配了一剂输液:“再巩固一针应该就没大碍了。”
左手的手背还青着,输液时换了另一只手。扎针时,宁亦连用手捂住了隋锌的眼睛,柔声安慰:“不怕啊。”
亲手将自己剖得鲜血淋漓的人怎么会怕这点痛,隋锌的睫毛在宁亦连的掌心里眨了眨,做出畏惧的样子,无限依恋地贴着妈妈。
李医生摘掉橡胶手套,照例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留下了一瓶消毒伤口用的碘伏与一卷绷带,拎着药箱离开了。
上药包扎的事原本李医生想代劳,隋锌不愿意。
宁亦连只得将袖子挽起来,亲自帮他擦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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