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是隋锌的爸爸来为孩子开家长会,还是第一次看到您呢。”
家长会结束后,班主任与本班成绩第一的学生家长站在楼道间寒暄,吴老师语气中藏有一丝遗憾,说这话时不由打量起近前的学生家长。
对方一席得体的素白裙装,妆容淡描,及颈的头发轻盈的理在脑后,脸生得过于俊丽,给人一种美好却难以接近的矜冷感,与之背后一尘不到的淡蓝,潺潺流动宛若海浪的白云有种微妙的融合。
围栏外的银杏生长过界,枝条在风的催动下招摇,探过栏杆与裙摆上紫金刺绣成的兰花勾缠不清。宁亦连错步避开,微扬起下巴,将落到面颊上的发丝拢到耳后,放下手时,有些拘谨地将手交叠在身前。
开口前轻咳着清了清嗓子:“我丈夫工作很忙碌,本就应该我来的,只不过我平时很少外出,所以……”中性的嗓音有些偏沉,不难听,就是和外貌有点不搭调。
吴老师还在打量。
从对方瓷白如釉的脚踝,曼妙的腰线,弧度微贫的胸,再到抿成水红色的唇。明珠似的一个人,气质出尘,唯独眼角微微上挑,勾起一段艳丽的风情。
吴老师和这双姣美的眼睛对视上了,面上不由一热。
她是从教八年的特级教师,对学生的教学认真负责,不过至今未婚,执教生涯中做过最出格的事就是爱慕上了学生的父亲,如她听到的那般,隋锌的父亲隋遇声名显赫,事业上自是忙碌,却很少缺席儿子的家长会,以至于她以为隋锌的资料有误,是单亲家庭,如今却是打破她的幻想了。
“吴老师,我家宝宝平时在学校里听话吗?”
听到对方这么亲昵地称呼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她不由有些讶异,女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和人对视时的眼神和校园里不谙世事的学生似的,竟然是隋锌的生母吗。
“隋锌同学成绩稳定年级第一,和同学们相处的也很融洽,谦逊有礼貌,我们老师对他都赞不绝口,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
宁亦连矜持地点点头:“那就好,谢谢老师对他的照顾。”
“您客气了,学生的成长离不开家庭教育的支撑,校方和家长合力引导才能给孩子正确的培养。”
这次摸底考试成绩前十左右的学生家长在边上听耳风,适时地插话道:“您家孩子真不简单,高一时奥数竞赛就拿了省一吧,平时是怎么教的啊?”
宁亦连平声道:“我们没对他刻意辅导过,他可能随他父亲了,我的爱人就非常优秀。”说到后半句时又不免有些小骄傲。
“都是当父母的,为孩子考虑的心情都是一个样,您别瞒着啊,”这位五大三粗的男家长上前一步,追着人说悄悄话,“私下里给孩子报的什么辅导班,有没有好的私教老师您给推荐一下。”
宁亦连眉头微僵,不适应和外人离得太近:“没,没有。”
“都是一个班的孩子,互帮互助,别这么小气嘛。”
“真没有,我不知道……”
就在宁亦连无所适从的当口,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那位凑过来的男家长被他身后的人以眼神警告,讪讪地退开了些许。
“妈妈。”
宁亦连听到声音,眉心立即舒展开来,回身看向比自己还高出许多的儿子。
少年十七岁,骨相已经延伸出了成人的力度,蓝白拼色的校服套在他的身上非但不显得宽松,反而衬得他肩宽腿长,可以入梦的一张俊脸,棱角锐利,这副攻击性十足的外貌只有眼睛形象他的母亲,眼皮低垂时,眼尾微微上扬着,刀刃似的,就又连这点相似也斩没了。
隋锌收起敌视的神情,向他的母亲伸出一只手。
宁亦连脚下加快,抱住他的胳膊,如同依赖自己的丈夫一样依赖着儿子,躲在了儿子的身后。
隋锌提起笑意温雅道:“不好意思叔叔,我平时在家都是自学,给不了您建议,吴老师,家中司机过来接人了,我们就先走了。”
司机原本就在校门口待命,宁亦连知道这是借口,但他实在不想跟这些人接着周旋了,跟老师挥挥手道了声再见,顺势开溜。
隋锌替宁亦连拿包,拉开书包的拉链将手包装了进去。
“等一下,我要把手机拿出来,万一你爸爸打电话过来我接不到。”
“他这会儿飞机还没落地,就算错过了也可以回拨。”
宁亦连还是将手机取了出来,时刻保持着通信的畅通,间歇性跳脱,投篮似地将手包扔进了书包里。
他以求表扬的眼神看着对方,隋锌弯身为他理了下裙摆,夸了声厉害。
正值放学时间,操场上人声喧嚣,宁亦连不免社恐,像害怕走丢的学龄前小朋友一样,和隋锌挨得紧紧的,一直和隋锌手牵手。
少年的手也比自己长得大了,骨节有些生硬,手掌干燥炙热,能将他的手全包在掌心里,宁亦连轻轻挣动,想调整一下被攥得有点疼的地方,却被握得更牢了。
隋锌拉着他,脚步不紧不慢,拇指一圈圈地推着戒环,把玩着宁亦连无名指上的婚戒。
“老师都跟你说什么了。”
这问话方式,仿佛宁亦连才是那个被开家长会的。
“说你又考第一名了,很优秀,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