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宁听岳嵘这么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煞白，“你……”
他想问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因为那句话，他只和变成六岁的岳嵘说过。
还是被对方用快感逼迫着说出来的。
可他紧张得嗓子发疼，根本问不出后面的话来。
而且不等他调整好，岳嵘忽然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哥，我的头好疼、好疼……”
他觉得好像有无数的画面在他的脑中闪过，可他想要看清楚的时候，却发觉都隔着厚厚的烟雾，他什么都看不到不说，就连眼睛也开始疼了起来。
而季宁见状，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忙过去扶住了岳嵘，又把人带去了医院。
可折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岳嵘也没有想起任何事情来。
季宁依然不知道自己是在失望，还是松了口气，但他愈发坚定了要走的念头。
他自觉只是个普通人，心脏真的承受不住这样的大起大落了。
而在回程的出租车上，岳嵘明明人高马大的，却非要依偎在季宁的肩膀上。
他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可那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表达的话。
他不想让季宁离开自己，以前不想、现在不想、以后不想，永远都不想。
他想永远和对方在一起。
可他却不知道怎么挽留季宁。
如果提自己父母，再装装可怜的话，也许季宁会心软地留下来。
可那样他也太自私了，季宁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应该被自己困住。
但他就是不甘心，他就是想和对方在一起。
他其实还很想问问季宁，他醒来那天，为什么会亲吻自己的手，是不是对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的好感。
但他不敢问。
如果他是六岁的岳嵘，那可能会无所顾忌。
如果他没有傻是十九岁的岳嵘，可能也有足够的智慧来分辨这一切。
但他现在偏偏是十六岁的岳嵘，所以他会畏惧，会瞻前顾后，会害怕说了不该说的话后，导致他和季宁老死不相往来。
而且他醒来之后，虽然季宁对他很好，可他却能察觉出这好里，夹着他看不见、摸不到，却又切实存在的隔膜。
他已经很努力地想要接近济宁了，可很多时候对方都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
他能看出来，能感觉到。
他想也许变傻的自己，真的太麻烦了，所以季宁现在才会这样嫌弃他吧？
所以他只能放季宁离开，也应该放季宁离开，他不应该成为季宁的负累。
只是岳嵘虽然这样劝自己，可事到临头的时候，他却又故意装了几次头痛，只为了让季宁多留下几天。
但他也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放羊孩子狼来了的谎话，早晚都会被揭穿，到那时他还会彻底失去季宁的信任。
而且他能看出来，对方对他已经越来越无法忍耐了……
因此纵然有千万的不舍，但岳嵘最终还是决意和季宁告别。
只是最后一夜，岳嵘从后面将人又一次偷偷抱住的时候，抱得特别紧。
他紧紧地抱着怀中人，好像抱住最后一点井中月、手中沙。
如果不是怕勒醒了季宁的话，他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想问季宁，能不能，能不能等等他，然后两个人不做兄弟……
可他怕问出来，会彻底失去对方。
但他不知道的是，被他抱住的季宁，正死死地咬着睡衣的袖子，眼角还有着努力忍住的水光。
两人几乎都是一夜无眠，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等起来后，岳嵘煎了鸡蛋和面包做早餐，正食不知味吃着的时候，忽然听到季宁问自己，“小嵘，我那边的备用钥匙……”
岳嵘没恢复正常的时候，时常会自己到楼下去玩，所以季宁给了他一把钥匙，像项链一样挂在脖子上。
季宁想要回来。
他知道自己卑劣，当初明明想过，就算岳嵘想起来了，自己也会承担起所有的后果。
可他却想要逃离这一切。
他再也不想见到岳嵘了。
他真的很痛苦……他无时无刻都想靠近对方，想要和对方十指交缠，想要和对方皮肤相贴，想要永远和对方在一起。
这些念头无时无刻不翻滚在他的脑海里，他总是觉得下一刻，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