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太子玄·77.白须弥山
自此,孤鹜城以北,过了望月坡一直到午塔戈山谷和西边的可可亚海子都又回到可可托部的手里了。
岑彧向端王请求留下来守着武北最北的边境。这里苦寒,没有大将愿意常年留守。端王允了,调回原来的守备。
岑彧这一守就是二十年。每到月圆夜,岑彧站在城墙之上,都能看见望月坡上白衣少年。那少年一望也是二十年。
岑彧驻守孤鹜城之后好几个月,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可可亚海子是可可托部的神,只有出生时和大婚前夜才能在海子里洗澡。一生只洗这两次。死后会水葬在海子里,没有墓地。
他当时还以为是安合其不会水,只是单纯的害怕。现在想起那日他让安合其到海子里洗澡,安合其那复杂的表情。想到这里,他笑了,礼成了,只差……
安合其名字的意思是“白色芨芨草”。他每次看到望月坡的安合其,都穿着白衣。
“布尔扎那一场仗重伤,之后没几个月就死了。阜康部现在首领是布尔扎的大儿子,叫布什力克。还在午塔戈峡谷北面,带着不足千人,苟延残喘。”岑彧面前的酒也喝完了,肉也吃光了。
“那安合其也没娶妻?”
“没有。”
“二十年前,他十四岁。如今,也三十四岁了。”
“是。”
青玄听到此处,眼中似乎有泪。汉人,番人,他们只是隔着一个望月坡,不敢踏过去,隔着界碑相望了彼此二十年。
“明日开拔,去往孤鹜城!”青玄说道,“温雅,送岑将军回大帐吧!”
岑彧一脸莫名其妙,“殿下,我……”
“我从没怀疑过你的忠心。只不过不这么气你一下,你怎么肯说出你们过往。”青玄顽皮道。
“殿下,你……”温雅已经拉住岑彧手臂往大帐外面拽走了……
岑彧刚出去,墨云就回来了。伸手灭了帐里灯,把青玄搂在怀里,在青玄耳边轻轻说:“我不会让你等二十年的!”
“我知。”
帐外温雅回来见账内灭了灯,他猜到应该是那个金瞳道人在帐内,但是为了确认殿下安全,还是轻声问道:“太子殿下?”
“无事,我和云上今晚出去。帐外不用值守了,你们今夜都休息吧,明日大军就要开拔了。”
“是!”
青玄低低声音在墨云耳边道:“带我走。”
“好。”
月亮把戈壁照得发白,像落了雪。墨云飞奔,背上载着青玄。
“去哪里?”青玄俯身搂着墨云脖子,把脸埋在墨云肩胛中间,磨蹭。
“去可可亚海子。”
墨云带他去时,青玄还在高烧昏睡。
青玄说:“上次去都没有好好看看那海子,里面藏了这么多故事。”
两人落在碧玉一般的湖水里,这是白须弥山顶上化下来的雪水,青玄初入水只觉得冰寒刺骨。墨云搂住他,吻上他,暖暖真气灌入青玄体内。许久,青玄身子暖了。墨云才不舍得松开他。
“墨云,我们还要等多久才能相伴此生?”
“等你这一仗打完。如何?”
“好,完整的疆土交给我父皇,我就离开皇宫,什么太子,我不做了!我不想像他们那般!”
墨云知道青玄说的他们是岑彧和安合其,“我们当然跟他们不同。他们是凡人,被世俗所困,跨不过那望月坡。我带着你,别说望月坡,就是这白须弥山,我也不放在眼里!”
“我知。”
他们什么都不需要,他们只要彼此,这天地之间除却彼此,其他都不在眼里不在心上。现因拥有着彼此,那些其他才有了意义,却也成了他们二人之间的阻隔。湖水刺骨的冷,心里却是滔天的大火。
“你一人,便是我的全世界!”
他们揉碎了湖里的星辰,又散了满天,化成空中呼啸而去的风。也想把对方揉碎了揉到自己心里,再也分不出彼此。
墨云已经热到不行,硬到忍不了。墨云把青玄举起来,让他双腿跨在自己腰间,托着他,吻着他。
青玄双臂环住墨云脖颈,摩挲着墨云后颈,低头吻下来。墨云稍一松力,就深到青玄忍不住颤抖呻吟,这声音像是一种鼓励,一种挑衅,让墨云忍不住又托起送入数十次。
青玄在寒颤中欢愉到终于没了声音。两条手臂像没骨头一样,绵软地搭在墨云肩头,脸贴在墨云鬓边。
“墨云,给你的碎发编个小辫儿吧。”
“嗯?你不是喜欢我散发吗?”
“西域这边有个惯例,部落里最宝贝的男孩子都要把碎发编起来,再坠个珠子,长命百岁呢。”
“我早过百岁了,还是给我们小青玄编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