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录中这小道人的画像部分已经裂开,看不清晰。
但是根据记录中的耳后胎记和瞳色分明就是眼前小道人。
圣人疑惑道:“这已是两百多年的注录,如若他真的是袁文璃,便两百多岁了,面容竟然如同少年。他得道成仙了?”
“也许是成了妖。”薛兴继续禀报,这妖道不知何时躲进行宫中废弃的小天宫殿内,消失的马夫和小侍卫,都是被这道人掳走以供自己修行之用。两人没死,被这道人捆在莱山山洞中,只是被取了心血,中了妖毒昏迷中。我已经将那两人送到医工处了。待他醒了便可知解毒方法。”
圣人满意地点点头,问道:“这道人为何看起来有些痴傻?”
薛兴道:“我在山中布的陷阱中放了迷药。又恐他路中行什么妖法,另外给他喂了些麻药,再一刻药劲就要过了。主人还是先将此妖道入囚笼枷锁之后,再问话不迟。”
圣人点头,走到帐口吩咐陆苍宇取军中所用的囚笼枷锁来。
小道人手脚脖颈都上了最重的枷锁,并放入囚笼。
侍卫不知道哪里绑来的道人,不敢多问。
圣人挥手,陆苍宇带着侍卫都退了出去。
帐内只有圣人和薛兴,等小道人清醒。
薛兴自腰间解下一个布包,从里面拿出一粒清神香。
香燃了不到一半,道人脸上的傻笑渐渐褪去,双目慢慢聚焦。
薛兴手握一柄乌黑玄铁匕首,像一只埋伏在山林里准备捕食的猛虎。随时准备将手中匕首刺向眼前道人的心口。
小道人手脚挣了几下,又极为困难地左右看了看自己。
他不光手脚脖子上都上了枷锁,连双手的十根手指都分别被绳子捆了起来,拉向囚笼四周的木桩,以免他掐诀。
他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处在一个什么境地,抬头看见了坐在自己的面前的圣人。
圣人穿着黑色便服,上暗绣五爪龙纹。蓄须,面色平和,却有一种不容任何人近身的威仪。
案几上摆着书册,香炉,笔架,盖着的砚台。香炉里有烟升起,那盏茶似乎已经冷透了。
薛兴在一旁急急问道:“太阿的毒如何解?”
小道人不懂,“太阿?”
“就是几日前在小天宫被你袭击的人。”
小道人恍然明了,答道:“他啊,他中的是我的妖毒,寻常药物无法解。”
薛兴又问:“你的意思是没救了?”
小道人答道:“有救,男童子血便可解,每日随黄酒饮三五滴,七七四十九天就可恢复如初,甚至比中毒之前还要健康。”
薛兴立刻出帐去放信鸽送信。
圣人问道:“你,便是袁文璃?”
小道人点点头,“琉璃的璃。师尊说我目似琉璃。”
圣人又问:“师尊?你说的师尊,是当年的袁天师?”
小道人垂目答道:“正是!”
圣人道:“你刚才既然已经痛快说出太阿的解毒方法,我想你也清楚自己此刻的状况,别让朕一句句问了,你自己讲吧。”
那小道人沉默了许久,长长叹了一口气,还未开口却双目含泪。
“师尊说他在观星台外面捡到我时,我看起来不过是几个月大的婴孩。可我到十岁时,身形也只有五岁的孩童模样。从我有记忆,便是每日跟随师尊学道修行,夜里我也是跟师尊同榻而眠。生病时,师尊更是日日夜夜把我搂在怀里,以真气帮我医治。”
“师尊越是对我好,其他的师兄弟就越憎恨我。他们有的怕我,躲着我,有的欺负我。可能是恐惧我异于常人的缓慢生长速度,也可能是嫉妒师尊对我额外的宠爱。我曾数次问过无所不知的师尊,为什么我与别人不同,师尊只是笑而不语。”
“师尊把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于我。在我跟随师尊的第十六个年头,我的法力和修为早已远超其他师兄弟,在外的名声和地位几乎与师尊相提并论。师兄弟们看见我都绕得远远的,他们再也不敢欺负我。”
“第二十五年,我还记得是九月份。那日师尊单独带我来到天宫院的一间密室里跟我说,武兴帝病重,活不出三日,此后新帝登基必定对他下手。让我带着密室里几件重要法器和几册珍贵手记,逃往莱山观星台地下密室藏匿。告诉我如何找到地下密室的入口以及解开门口八卦迷阵的方法。还说他不日就来与我会合,从此与我一起销声匿迹浪迹天涯。”
“我当时不肯,要和师尊一同走。师尊说他要等皇帝晏驾后才能离开,到时他一人好隐藏行踪,两人一起不方便。师尊说服我先行来到莱山的观星台。”
“可那一别,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师尊。头一两年,我一直在观星台的地下密室躲藏,不知道藏了多久,始终没有等来师尊。我悄悄回到皇城打听,天宫院被焚毁,师尊被诛三族,我那些师兄弟也都死走逃亡。人们都说袁天师也被杀,但是我始终没有找到师尊尸首的下落。”
“我返回莱山继续等待,我一直相信师尊没有死,他一定是需要更多的时间善后,他迟早会回来找我的,到时候我们便可销声匿迹浪迹天涯。之后不久观星台也被焚毁,我在山里躲了一阵子,渐渐地失去希望,我不吃不喝躺在一个山洞里,再醒来早已不知日子过去了多久。在生存本能的驱使下我像一个野兽一样捕猎山中一些小动物为食,夏秋季也采些野果。”
“后来我在山里实在太无聊,便又开始恢复打坐修习,翻看师尊让我带走的那几册手记。其中一册我从未看过,是师尊亲手绘制的一些阵法,符咒和……和妖丹入人身的试炼。”
“然而……”文璃说到这里,眼泪止不住地扑簌簌落到刑夹之上有些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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