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能治疗外伤,会治个头痛脑热感冒发烧,偶尔西区专业的接生婆忙不过来的时候,他还能担任一下妇产大夫的角色。但吴遥的病症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当然没有办法治疗。
Omega已经被放置在狭小的床上,傻子急的汗都出来了,一边抓着吴遥颤抖的手,一边去看阿穷,“怎么办啊?遥遥难受,伯伯,您快给他看病。”
阿穷也急,急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他摘掉吴遥的口罩帽子,当看到他几乎毫无血色的嘴唇时,整个人变得更急。“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他给吴遥把脉,搜寻遍脑内的医学知识,仍然找不出对症的治疗方式,最后只得往外跑,“我去找阿乐想办法,我去打电话。”
吴遥的身躯滚烫、冒汗、还止不住要蜷缩颤抖,肌肤却逐渐呈一种苍白如纸的颜色。哪怕傻子现在智力不正常,也知道他的情况非常不妙,急切之下眼圈都红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昨天、昨天明明还好好的……”
一道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昨天真的是好好的吗?”
傻子朝声源处看去,对上了何一的视线。
他早几天就见过了对方,比对方来阿穷这里治伤的时候还要早,不知道为什么,傻子总不愿意盯着他的脸细看,也不愿意跟他有过多的接触,好像接触多了,很多东西就会土崩瓦解一样。
何一盯着他,缓慢眨了下眼睛,重复道:“昨天他的状态真的很好吗?或者不止昨天,很多天以前,他的状态都是好的吗?”
傻子脑子里像是被人锤了一下,许多画面在脑海里飞快闪烁,他很快从其中找出细节。
不好,吴遥不止昨天不是好好的,确实从很多天前就有些不太对劲。他回来不再那么爱动,说的话更少,睡觉的时间却变得更冗长,还有几次差点错过上班时间。就算在性爱里,他也很少再主动,几乎全是承受的方式。
但傻子之前都忽略了。
何一看了看外面,“阿穷就算打了电话也没有用。”
傻子急了,反驳他:“不、不会的,阿乐伯伯很有本事的,认识很多的人,他一定能找到办法让遥遥好起来的。”
“尾星上没有能让他好起来的医院。”何一轻易就击溃了他的自信,“只有离开这里,他才能活。”
傻子怔了怔,喃喃道:“离开这里……”他脑子里猛然要跳出什么,却又下意识被他压制了下去,恐惧感和失落感同时袭来,“不能离开这里!离开这里……他不会要我了……”
他不知道原因,但就是本能的这么觉得。
何一像看珍稀动物一样看着他,“你这隐藏的够深的啊,我本以为你是重度恋爱脑,没想到是无药可救的那种。”他还想再刺激两句,阿穷就跑了进来,急急忙忙的指挥傻子,“走,带他到东区去,阿乐已经联系好医院了。”
瞿乐确实有本事,居然还找了辆车来接他们,虽然是三轮车,但怎么样也比走路要快一些。
傻子抱着吴遥上了车,阿穷紧随其后,想起来要吩咐何一看门的时候,才发现他居然也跳了上来。阿穷不解地看他:“你跟上来做什么?”
何一道:“帮忙。”
阿穷没心思再赶他下去,随着一声“轰隆”的响声,三轮摩托车突突的往前开去,在大半个小时之后到达了目的地。中途傻子一直紧紧抱着吴遥,怀里的人还在散发着高热,原本纸一样的肌肤变得通红,呼吸也变得灼热滚烫,眼珠子在眼皮下胡乱转动,就是没办法将眼睛睁开。阿穷给他诊了两次脉,在傻子期待的目光中也不敢说自己没诊出什么有用的结果来,只能安慰道:“没白成死人样了,应该没什么大事。”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好的词,先朝外“呸呸”了两声,才去摸吴遥的额头,粗糙的手很快被烫了一下,“怎么这么烫?”
傻子眼圈更红了,阿穷也急的又开始碎碎念,“这么烫都能煮鸡蛋了,到底烧到了多少度啊,这么下去脑子也得被烧坏了,到时候俩傻子怎么办?”他又锤车厢催促开车的人:“你快点啊。”
“再快车子要翻啦。”
焦急中好歹到达了目的地,傻子抱着吴遥立即跳下车,当看到“医院”的规模时,饶是他现在智力不正常也冒出了些许绝望。
这哪里称得上是“医院”?
就一间不太宽敞的屋子,坐着一个穿着脏污白大褂的男人,屋子一览无余看不到什么医疗器械,只有几个用来挂吊瓶的架子,说是诊所都算是抬举它了。
偏偏医生还是个慢性子,慢吞吞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又慢吞吞用眼镜布擦了擦镜片,再慢吞吞戴上眼镜,然后终于询问道:“什么病啊?”
傻子急的说不出话了,阿穷也急,还爆了粗口:“你他妈快点啊!”
医生不乐意了,“张脱穷你什么态度?要不是阿乐叫我,我这会都不愿意来开门。”
阿穷气的挥了挥拳头,“你再这样拖拉,信不信我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