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日快要结束的时候,一个消息传到了林水村。
冰雪消融,黎稻驾车来林水村里买年后的第一批鱼,于是顺便把这个消息带到了余家。
一月前那场大雪之后,县里多了一具冻硬的躯体在酒肆门口的石阶上。
冻了整整一宿,晨起被店小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回天无力了。
据店小二说,这位客人昨夜在店里同几个人喝酒喝到打烊才离开,这人他认得,叫黎询山,一喝了酒就在外面对付一宿,若是身上还有银子,第二日开了门,醒了酒他还来。
近来天凉,他也不止一次提醒客人要回家去睡,没想到还是酿成了这样的结局。
黎大哥说,尸体被相熟的人抬回了村里,黎家的连体面些安葬的银子都拿不出来,最后草草在山上埋了,别说是办席,就是帮了忙的那些汉子,都没得王秋芬一句好话、一点薄礼。
黎询川听完这个消息没什么触动,应了两声就过去了,倒是黎稻多了几分感慨。
看来人的命数都是既定好了的,你占了别人的好运,最终都会因果报应到自己身上。
这黎询山做那昧良心的事时,也不看看自己的命格,受不受得住这不仁之财。
黎稻在心中唾弃了他一番,更加坚定自己要做个仁善的汉子。
他架着车又回去,车上除了买的新鲜鱼,还有黎询川和刘大娘给他塞的吃食年礼,闻到肉味就知道是好东西!
而且黎询川给他付了铜板,月后要租他五天的牛车,帮着他搬家去县里住哩!
嘿,又是一个威风的美差。
余家,余满偷偷捏了捏黎询川的手心,眼神关切的看着他。
黎询川看他关心却不知道怎么安慰的样子弯起了嘴角:“不必担心我,他虽是我兄长,却为兄不仁,我与他并没有什么情感。”
余满叹了口气,他就是觉得夫君过的很不容易。
他的阿爹虽然早逝,但家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都是最平凡不过的亲情。
但夫君好像这会儿除了他和娘亲兄嫂,什么亲人都没了。
“嗯,我们才是一家人。”
黎询川点头:“对,我们才是一家人,而且是马上就要住在一起的一家人。”
林水村也有专门做用牛车拉人往返的营生,不过也只有一家,先前黎询川粗略估计黎山村那边搬完需要五日,那这边恐怕需要七日不止。
于是就没有一次把铜板付清,到时候做一日结一日的费用最好。
又过了小半月,天气彻底稳定下来,一家人就开始准备搬家的事了。
黎询川和余满先回了黎山村,石头留在林水村,一来她喜欢跟在刘春华身边,二来林水村离县里更近,也不必要他多跑这一趟。
“娘,哥哥,嫂嫂,我们先过去啦,后日在县里见!”
余满就提一点现成就能吃的面食,他娘想要给他多带点,但左右就一天时间,太多了反而不方便。
“好,路上小心点。”
余满这次没叫牛车,一整个冬日猫在家里,他有些闷,多走走路看看风景也好。
一走出林水村,黎询川就牵过他的手,两人不快不慢的走着。
走到一半,余满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看,那里就是我第一次遇到你的地方。”
“幸好我遇到了你。”余满拉着黎询川的手,“而且那天刚好是七夕呢,你说是不是月老在替我们牵线?”
黎询川心头一动,看着夫郎亮晶晶的眼睛:“嗯,肯定是。不过要是能再来的话,还是让月老选一个你不会受伤的牵线方式吧。”
余满就笑:“我那天真的摔的很疼,不过还好啦,幸好我看到了那张弓上你的名字,要不然我也不能跟娘说我心里的是一个不知道名姓的人吧。”
“弓是师傅送我的,上面的名字也是他刻的,这样说的话,师傅算是我们的媒人了。”
余满同意的点点头:“还不是因为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不告诉我。”
“夫郎别笑了,”两人含着笑意往前走,黎询川做深思状,叹道,“悔不当初。”
他这样的语气逗得余满笑的不停:“但是我们的红线很硬的,过了两年,我又见到你啦。”
“嗯,而且以后都不会分开了。”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逐渐拉长,万象更新之下,两人没一会就走到了家。
“我们搬去了县里,离师傅家就更近了,等我们忙完了就去给师傅送年礼吧。”
黎询川应声好:“到时候多备一些东西,也算感谢师傅当年送我的那张弓。”
“嗯嗯。”
因为明日要搬家,黎询川即使有心想用“这是在这里的最后一日”来哄骗夫郎酣畅淋漓的做一回,却也深思了三回还是决定算了。
太过禽兽。
于是只讨要了一回。
在林水村的时候,房屋隔得太近,余满不敢发出声音,但就是捂在嘴巴里的难耐呻吟,也让黎询川气血上涌,这次更不用说。
“乖乖满满,叫出来,别咬自己。”
他在床上跟在床下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平时在家总是沉稳温柔的,但一做起来,就凶猛的不行。
“哈啊啊——夫君,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