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话少敘。”苏勇神色一正,把他拉起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斋藤跑了,他一定会回县城搬救兵。我们得赶紧进村,转移群眾。”
“对对对!”罗金宝立刻恢復了情报员的干练,“苏旅长,斋藤这个老小子我太了解了。他也是特务出身,疑心重,报復心极强。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县城里的情况怎么样?”苏勇边走边问。
…………
罗金宝飞快地匯报著:“安新县城里现在有一个宪兵中队,大约一百八十个鬼子。还有一个皇协军大队,三百多人。不过偽军大多是混日子的,战斗力不强。真正难缠的,是斋藤手下的那支便衣队,还有那几条大狼狗。”
“另外……”罗金宝指了指不远处的湖面,“最大的麻烦是水上。鬼子在码头停了两艘汽艇,上面架著重机枪。一旦他们封锁了水面,咱们在芦苇盪里就很难活动了。”
“汽艇?”苏勇的眉毛挑了挑。有些神色一凝似地说道、
“对,那玩意儿跑得快,火力猛,咱们的木船根本跑不过它。”罗金宝忧心忡忡。
………………
苏勇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张大彪藏身的那片芦苇盪。
“老罗,你信不信,用不了多久,那两艘汽艇……就会变成咱们的?”
罗金宝愣了一下,看著苏勇那自信满满的笑容,想起刚才那狂暴的枪声,他狠狠地点了点头:
“信!苏旅长来了,这白洋淀的天……就要变了!”
“走!进村!”
一行人迅速清理了战场,把鬼子的武器弹药收拢起来,连同那些尸体一起拖进了芦苇盪深处掩埋。
当苏勇带著罗金宝再次走进鬼不灵村,来到嘎子奶奶家的小院时,院子里的气氛已经变得有些紧张。
老太太抱著嘎子坐在门口,张大彪带著几个战士守在院墙外。
看到苏勇回来,还带著那个肥头大耳的“汉奸翻译”,老太太的脸色变了。
“大兄弟,你……你怎么把这种人带回来了?”老太太警惕地盯著罗金宝,“这胖翻译在县城里可没少帮著鬼子欺负人!”
“奶奶!你別怕!俺有枪!”嘎子举起苏勇给他的那把木头衝锋鎗,像个小老虎一样挡在奶奶身前,怒视著罗金宝,“胖汉奸!你要是敢欺负俺奶奶,俺就崩了你!”
罗金宝看著嘎子那副嫉恶如仇的模样,心里既酸楚又欣慰。他摘下墨镜,露出那双因为常年演戏而略显疲惫的眼睛,对著老太太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娘,嘎子,对不住了。”罗金宝的声音诚恳,“以前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穿著这身狗皮,没少让乡亲们戳脊梁骨。但从今天起……”
他直起腰,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勇,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坦荡笑容:
“……我罗金宝,回家了。”
苏勇走上前,摸了摸嘎子的头,对老太太说道:“大娘,您误会了。老罗不是汉奸,他是咱们自己人,是在鬼子窝里忍辱负重的英雄。”
“啊?”老太太和嘎子都愣住了。
“真的?”嘎子狐疑地看著罗金宝,“那你以前干嘛老帮著鬼子说话?”
“我不帮鬼子说话,鬼子能信我吗?鬼子不信我,我怎么给咱们队伍送情报?”罗金宝苦笑著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两块热乎的驴打滚。
“嘎子,给,拿著吃。以前我在街上是不是老故意掉东西给你捡?那就是怕你饿著。”
嘎子想起以前確实捡过这胖翻译掉的点心,这才慢慢放下了木枪,接过了驴打滚。
“大娘,”苏勇神色凝重地说道,“刚才在村口,我们和鬼子交了火。斋藤跑了,他肯定会带人回来报復。这个村子不能待了,您和嘎子,还有乡亲们,必须马上转移到芦苇盪深处去躲一躲。”
“转移?”老太太看著这住了大半辈子的院子,满眼的不舍,“这……这一大家子的东西……”
“大娘,人在,家就在。”苏勇握住老人的手,“您放心,等我们打跑了鬼子,一定敲锣打鼓地把您接回来!”
“好!老婆子听你的!”老太太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立刻进屋收拾东西。
就在这时,村口方向跌跌撞撞地跑来一个村民,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县城那边的炮楼……冒狼烟了!鬼子的大队人马……出动了!!”
鬼不灵村口,硝烟尚未完全散去。
地上的十几具鬼子便衣尸体横七竖八地躺著,空气中瀰漫著血腥味和火药味。周天翼正带著特战队员迅速打扫战场,回收武器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