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唔唔！”
冰冷腥臭的河水与泥沙从耳鼻口眼疯狂灌入。
高怀德在水下屏住呼吸，从腰间摸出佩剑。
一手摸索甲冑的绳结，一手拿剑去割。
裙甲，鶻尾，袍肚，左右掩膊......
宝甲部件一件件落入水中，高怀德这才缓缓浮了上来。
“噗！咳咳咳！”
眼中全是沙子，远处依稀能看到浮桥残骸的火光，他照著大致方向拼命朝岸边游。
黑暗中一个浪头打来，他又被卷了下去。
在暗流中挣扎了不知多久，也不知灌了多少口水，他才又勉强浮了起来，一看，好像离岸越来越远了。
擦，真见鬼.....
沮丧间，忽然，一只壮硕的胳膊从身后牢牢挽住他的脖颈。
他一惊，下意识想要挣扎，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粗獷而熟悉的声音。
“臭小子，放鬆，別动！”
高怀德依言。
那人水性极好，一手拖著他，一手划水，在水面上如履平地，片刻就爬上了附近的小船。
“呕！”
高怀德刚一上船，就趴在地上吐得昏天黑地。
“你小子倒是福大命大，这水下的功夫不赖啊！”
那汉子光著膀子，抹了把脸上的泥水，笑呵呵道。
亏得穿越前他会游泳，若是前身那个旱鸭子，今天指定要去水底餵王八了。
高怀德勉强抬头，感激道：“皇甫將军，多谢救命之恩！”
皇甫遇拍了拍他的肩膀：“要谢就谢龙王爷吧！”
“俺本是早就回去了，只是突然看到有不少贼虏掉到水里，俺琢磨白跑一趟未免可惜，就带兄弟们来捞点钱。”
“等到了老曹才跟俺说，老节帅的宝贝儿子竟然也掉水里了，这还了得？”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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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后余生，高怀德却实在笑不出来。
就这一会功夫，他马没了，祖传的鎧甲武器也没了。
尤其是那匹照夜玉狮子，最通人性，跟了他好多年，早已与亲人无异。
见他闷著头不吭声，皇甫遇也打住话头，命令手下赶紧靠岸。
曹威带著一伙人正站在岸边翘首以盼，见高怀德好端端的回来，除了精神有些萎靡，似乎也没少什么零件，都大喜过望，又哭又笑。
“老曹，回去以后跟老节帅说，俺可是拼了这条老命才把他宝贝儿子从水里捞上来，下次记得请俺喝酒！”
“应该的应该的！”
皇甫遇哈哈一笑，又照著高怀德后心一巴掌，大咧咧的斥道：“年轻人，精神点！”
“仗都打贏了，摆出一副死了爹的嘴脸给谁看呢！”
话一出口，又察觉不对，急忙自扇了两个耳光，骂道：“呸呸，瞧俺这张烂嘴！”
高怀德这才勉强笑道：“將军教训的是！”
“嗯，”
皇甫遇点了点头：“俺过两天再来找你。”
说罢，上船扬长而去。
高怀德目送他离开，转过身，问：“曹虞候，符將军人呢？”
曹威嘆了口气，神情复杂：“少將军赶紧自己去看看吧。”
“要出大事了！”
高怀德心里已经有了数。
旁边，银骑都军士牵来了一匹“黄马”。
高怀德：“.............”
一个黄人一匹黄马，惊疑不定对视了半晌，那马犹犹豫豫，上前在他脸上试探的嗅了嗅，才一声喜嘶，把头靠在他肩膀亲昵的蹭了起来。
高怀德哭笑不得，照著它脑门拍了两巴掌，佯怒道：“你这畜牲，刚才就顾著自己逃命了？”
原来马天生会游泳，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黄狮子”眨了眨大眼睛，装作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曹虞候，你......”
高怀德赶紧吩咐一番，接过韁绳，隨即翻身上马，朝外奔去。
天已蒙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