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吼声铺天盖地,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一个声音在迴荡,虽然无形无质的,但相当於整个世界的意志,都压在了三葬法师身上。
他身上的肌肉渐渐紧绷起来,好像承受著巨大的重量,额头上青筋暴起,似乎下一秒整个人就將被压成肉泥。
如来道:“再不束手就擒,汝肉身即將崩解,魂飞魄散。”
大圣和江流儿站在一旁,奇怪的是,那无形的压力一丝也没有加在他们身上,自然也无法体会三葬法师的处境。
江流儿:“大圣,我看前辈似乎承受著巨大压力,他不会就这样被压垮吧?”
齐天大圣:“从罗剎界的结果看来,三葬法师早已超过了我们能理解的层次,这一战的输贏,我也无法预测。”
江流儿:“这方佛国世界,万眾一心,眾口一词,想要破局,恐怕难於登天。”
隨著声浪一波波的涌向三葬法师,他的脸色也逐渐转红,如来脸上第一次泛出微笑,
他看看三葬法师,就像看看一个掌中玩物。
重压之下的三葬,忽然闭眼坐了下来,他的嘴唇开始蠕动,无声胜似有声,隨著他口中喃喃,身周渐渐生出一个光茧来。
有了这层看似柔软,实则坚韧的保护,三葬法师已经不受外物影响,身体也渐渐稳定下来,甚至嘴角上扬表情轻鬆起来。
不一会,他眼晴大张,射出两道金光,口中经文诵念完毕后,三葬法师看了看空中的诸佛,吐出两个字:
“呱噪!”
那声音低沉,浑没有其他声音那么大,可偏偏却能让这个世界的每一个生灵,都能够轻鬆听清他说了什么。
隨著他声音落下,这个世界立刻陷入了沉默,更可怕的是,空中诸佛的身躯开始龟裂,梵音不再,花瓣枯萎。
好好的一个地上佛国,恍惚间就褪去顏色,碎成了满地的尘土。
“如来,如果我没猜错,此地又是你曾经征服过的那一个小世界吧?”
“现在它彻底覆灭,你的供奉者又少了一界。”
如来大怒,这三葬法师瞬息间,连灭两界,灵山的损失不可谓不大。
他脑后光轮大炽,凭空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来,將三葬法师几人,一股脑吸入其中。
下一刻,江流儿发现几人已经来到宇宙之中,周围没有一丝光,唯有星星点点的天体在一旁闪耀。
此处位於虚空之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就连空气也没有一丝。
如来的法身显现道:“在这虚空之中,处处是空,汝將如何破之?”
三葬法师好奇的四下看了看,道:
“灵山之法果然神奇,居然能將人引至这般空无之所,倒也正合你那万物皆空的宗旨。”
“不过,”说到这里,三葬法师顿了顿,接著道:
“此处荒无人烟,佛从何来?”
“你放肆!”如来本来见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就心中有气。
再听到他上来就一句“佛从何来?”
心中的愤怒更是无法隱藏。
三葬法师却不愿和他斗嘴,只是口中念动法诀,用手在身侧一招只见虚空中居然开出一朵小花来。
恰如在乡野间,隨处可见的路边野花,虽不艷丽,但生命力极强。
如来脸现鄙夷之色,道:“无中生有的障眼法而已,有何高深莫测之处?”
三葬法师闻言一笑,走过去將那野花摘下,轻轻掷向如来。
野花在手,如来脸色大变,这花朵居然並非虚幻,而是货真价实的存在!
他看向被折下花朵的植株,只见顷刻间那里又长出一朵花来。
三葬法师道:“先別忙著定义是真是幻,接著看就行了。”
转眼间,只见那花朵越开越盛,隨即枯萎化成种子,就在这虚空中萌发,生长,变成了一丛丛的花簇。
“只有花朵,难免单调,不如再长些树吧。”
三葬法师言出法隨,一颗小树苗在他身侧迅速生长,很快长成了参天巨木,似乎短短一瞬就是百年,一棵树木变成了一片森林。
“空有植物,少了些灵动啊。”
话音刚落,树木间忽然钻出了几只鸟雀,它们嘰嘰喳喳鸣叫几声,又飞走了。
地上的草丛中,肥嘟嘟的兔子也露了头,很快一只狐狸尾隨而至,嚇得它们落荒而逃。
树林边的小河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游鱼,它们自由自在的顺流而下,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当然万物之灵也不可缺。”
一位年轻的樵夫走进树林,开始伐木造屋,又有一位老渔夫,將鱼鉤放入水中,不一会就钓起了一尾肥鱼。
隨著人口越来越多,此地从一个小小村庄,变成了人流密集的小镇,紧接著范围越来越大,小镇变成了城市,城市又变成国都。
如来沉稳道:“汝能凭空造就一界,確实匪夷所思,不过怎知这新生世界的生灵,不是我佛家眷属呢?”
说完,他口念佛经,开始感化眾生,那小世界中上到国君大臣,下至花草野兽,似乎都受到感染,心中升起学佛念头来。
眼看一个新的佛国就將诞生!
此时那三葬法师不慌不忙,將右手手指一根根收起,亮出个从未见过的招式:
“此一招,是我在凡尘俗世中领悟而来,它不从典籍,无关道法,仅凭世间万物基本法则而来。”
“我给它取名『染红尘”。”
“小江流,看好了,这一拳將来会有用。”
说完,他缓缓发力,似乎將整个身体和小世界牢牢绑定,一股雄浑的红尘之力附著在拳锋之中,瞬间搅碎了如来诵经的声音。
霉时间,如来面对著袭来的喜,怒,哀,乐,苦,诸般迷思,加上鍥而不捨和百折不挠的生命力,表情第一次失控。
“你这是什么招式?”
“凌驾於信仰之上的,眾生休戚法则。”
耀眼的强光,把大圣和江流儿晃得睁不开眼,过了好一会,周围的光亮才逐渐减弱。
再次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如寒蝉的一幕。
几人又回到了大雷音寺之中,眼前莲座上三葬法师一手著如来的前襟,一手握拳,
正停在如来眼前。
那如来一只眼晴色泽乌青,显然已经挨了三葬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