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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雾云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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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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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时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 似乎有些困怠。

兰芙替他收了纸笔, 忆起了那日姜憬临走时的话, 不知她何时还会来, 便以带着墨时去后院闲逛为由, 去后院等她。

雨后的雾气格外寒冷,白茫浮漾在半空旧旧不散, 她的脸冻得绯红。

她在前头走着, 成群的婢女怕惊扰到她, 远远在后头跟着。

她实在是烦极了这些人,在廊亭打了好几个弯也没能甩掉她们, 深知这样下去不行。上回与姜憬她们见上一面已是极其难得,还多亏了墨时机灵,可也保不齐回回都能如此侥幸。

若真是让那些人察觉到什么,禀报给祁明昀,她光是一想, 骨缝都寒凉生痛, 不仅如此,还会连累到旁人。

等这次寻时机见到姜憬, 她定要同她说,让她们离开京城, 莫要再来找她。

她去后院的亭子里坐了整个晌午,也不见后院的偏门有动静, 猜姜憬今日应是不会来了。

那日时机紧迫,她来不及问她们是寻到什么路子进来的, 但无论什么路子,进这座防卫森严的府邸等闲不是件易事。

她不知具体时日,决定日后无雨的日子,日日都来此等候。

正午时分,浓密的厚云被吹开一角,露出一线天光,薄雾散尽,树梢上的雨露纷扬垂落,如同又下了一场淅沥的雨。

兰芙抬眸望向天际,脸庞覆上一层明亮,祁明昀晨间临走时说会回来陪她用午膳。日光当庭照,眼看着他约莫也快回来了,为免他起疑心,她提前起身回了前院。

她在亭子里坐了几个时辰,身后的人便也在远处站了几个时辰,眼下她一动身,那些人也移转步履,跟在她身后。

她眉头紧锁,只盼着能想出个法子来。

他究竟为何能一改从前痴癫的心性,低三下四守在她身旁这么多日,难道真的就是因为她的病吗?

那她便要看看,他还能做到哪一步。

她让墨时先回了自己院中,待他乖乖离开后,屏退众人,合上房门,将房中又砸得七零八碎。

菡儿知道她还病着,又得了主子的吩咐,夫人要砸何物便让她砸,任何人都不得进去扰她,是以即便房中的摔砸之声震耳叩心,她们也不敢进去过问一句。

房内温暖四溢,兰芙砸得累了,脱了外袄,褪下发钗,靠坐在那架屏风后微微喘息。

一只锋利的琉璃碎片正巧溅落脚边,刺目莹润的光泽摄入她眸中,她涣散失焦的瞳孔渐渐凝聚成一点,缓缓拨动指尖,触上那只冰凉的琉璃碎片,收在掌心捏紧。

这般大好的时机,但她如今不想死了。

她也不知那回怎敢在自己手腕上划一道深长的口子。

眼下想起来,瓷片划开皮肉,又冷又疼。

她不想死在这,即便要死,也该是逃离了他,过完这短暂一生后寿终正寝才是。

她不敢将那片锋利之物拢得太紧,以至于又割破伤痕累累的掌心,她狠下心,清淡柔软的视线聚成一道利芒,捏紧琉璃片,在小臂上划了一道浅痕。

利刃割过,白皙皮肉崩开一条口子,鲜血从粉白的肉|缝中涌出。

她微蹙眉心,这次未用多大力道,比起往日刻骨铭心的伤痛,这丝痛实在不算什么,但那一划,足以使伤口流血,染湿袖口。

她就这般瘫坐在窗边,隔着一树稀疏残枝,极目眺望空旷的府门。

午时,祁明昀果真又回府了。

兰芙远远望见他下了马车,穿过垂花门,他身穿一袭月白鹤纹圆领广袖长袍,身形挺直,神采奕奕,步履轻盈迅疾,微开的袍角随风轻荡。

她不免讶异,她故意折腾得他几夜未眠,他又几乎是早出晚归,竟还能这般精气旺足。

她淡淡别开目光,用裙摆按紧还在渗血的手臂,清浅的血腥气在温室内飘荡,流得多了,便越发浓重刺鼻。

房外候着的婢女年纪小,没亲眼见过几次血色,自是嗅不出这丝淡淡的腥气。可对从尸山血海中爬行十二年的祁明昀来说,他方走至窗前,便眉头一皱,察觉到空气中扑来的血腥。

下襟月白长衫摆动,房门便被他重重踢开,迎面入目的是满地残碎狼藉,他心口突突直跳,几乎是奔向那扇屏风后。

兰芙果然又靠坐在那方逼仄的角落,袄衫与发钗散落满地,脚尖勾着一只脱落的鞋,宽长袖口露出一截白皙手臂,一道殷红的血口刺得他眼瞳震缩。

他真是怕极了她又做那种事,他怕见到那么多血从她身上流出。是以他宁可每日往返奔波也要回两趟府上,就是怕她在病中神思恍惚,做出傻事。

可他如何也防不住,看她这个样子,他喉头发胀,脚步沉如灌铅,眸色也暗得发寒。

“阿芙。”他声音哑得略微发颤,蹲在她身前,抬起她失了衣衫遮蔽,早已冰冷冻僵的手臂,黏腻的血染上他掌心。

兰芙始终不语,只是静静垂着眼。

房中又被收拾整洁,她的手臂上又裹了一道厚重的纱布。

她这只手已是遍布伤痕,掌心留有被火烧得皱起的疤,腕骨上映着一道还未结痂的深重红痕,如今手臂上又添新伤。

可她早已不觉得疼了。

祁明昀将裹着药酒的纱布一道道缠上她细嫩的手臂,而后拥她入怀,贴在她耳畔,话音低哑痴缠:“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身上清冽且带着威慑的冷香将兰芙的心裹冷了几分,她想起了被迫与这道浓烈霸道的气息交缠时,每一道落在她身上的沉重痕迹。

数声属于他的阴冷之言钻回她脑海,她心神一晃,肩颈震缩,一把推开他。

祁明昀怀中一冷,她的眉眼被几缕溜下的发丝遮挡,他再难看清。

她不愿,他若逼迫她,也只会换来她癫狂的反抗与叫喊,她的病便永远也好不了。

这是他头一次,遭到她的拒绝后,默默抽回手。从前那股呼之欲出的火气被一方软石彻底击碎,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阿芙,你别这样好吗?”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子露出不带半分佯装的恳求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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