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了，当一场战爭演变到一方面溃逃时，再强悍的士兵也只是待宰的猪狗。
除非有人能够组织起残兵，进行反抗。
当然在一群来源颇为混乱的胡人骑兵里面，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现在他们都遵循著谁跑得慢谁断后的原则，四散而逃。
不一会，呼延朗被五大绑，送到了刘奚面前。
刘奚看著这个来头不小的匈奴头目，突然蹦出来一句。
“敢杀我的马！”
这让呼延朗有些摸不著头脑，但是他也没时间思考这些了，很快就被收押了起来。
呼延朗觉得自己很冤，因为他骑术精湛，武艺高强，本不该败。
乱军之中，他与那名领头的晋將（张虎）正面对上。
只几个回合，他便抓住一个破绽，一箭射死了对方的战马。
骑兵交锋，落马者死，这是顛扑不破的真理。
呼延朗催马向前，挺起手中的环首刀，直刺张虎面门，这將是必杀的一击。
可那张虎竟不闪不避，直接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他捅来的矛刃。
矛刃与铁器摩擦，呼延朗这才看清，对方手上竟戴著一副细密的锁子甲手套。
下一刻，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他被硬生生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一旦步战，浑身重甲的张虎，便是一座无法撼动的铁山。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不是武艺的差距，纯粹是装备的碾压。
清扫战场，持续到了黄昏。
周广宗走了过来，他脸上满是烟火和血污。
他的声音很低：“郎君，清点过了。”
刘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们的人，折了三人，伤了四人。从薛家和卫家借来的僕从，折损了十六人。”
刘奚沉默地听著。
他看著自己的士卒，正两人一组，將战死的同袍，从尸堆里抬出来，小心地摆放在一处。
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伤者，立刻送去皮氏县最好的医馆，不计代价，务必治好。死者就地厚葬，立碑刻名。他们的家人，每月给双倍抚恤。”
“喏。”
周广宗领命而去。
刘奚独自站在山坡上，看著远处夕阳的余暉，將整个河谷都染成了一片血色。
打仗，就会死人。
这个道理，他从坐上那辆前往河东的马车起，就已明白。
可道理是道理，当那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被抬到自己面前时，那份重量，还是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这些人，是为他而死。
他能做的，不多。
让活著的人，拿到足够让他们家人过上好日子的抚恤。
再让下一次衝锋前阵的人，穿上更好的盔甲。
战利品的清点，持续了很久。
此战共斩杀胡骑五十余人，俘虏四十多。
剩下的大部分见势不妙，早已溃散。
缴获的马匹，足有百余。
只是大部分汾水胡人的马，都瘦骨嶙峋，只配驮运货物。
唯有呼延朗和他麾下那十几骑的战马，膘肥体壮，神骏非凡。
皮氏县衙，后堂。
县令蔡澈早已將主位让了出来，恭敬地请刘奚上座。
他昨日派出的县兵，不过是跟在薛亢身后摇旗吶喊，却也实打实地分得了剿匪的功劳。
蔡澈心中对这位年轻的贵人，既敬且畏。
何况对方年纪轻轻，官阶已与自己相仿。
而他蔡澈年过四旬，却被外放到这紧挨著胡人地界的皮氏县，前途是一片灰暗啊。
当初刘奚和刘玄谈过，皮氏就属於那种那些要跟胡人打交道的边地。
刘奚没有落座，而走到堂下，看著被甲士死死按在地上的呼延朗。
“你是匈奴哪一部的？看你的装备和骑术，不像是寻常杂胡，难道是五部匈奴？”
五部匈奴，就是曹操收编的南匈奴。
呼延朗扭过头，依旧不发一言。
刘奚也不著急，“你不说，没关係。”
他走到主位旁，施施然坐下，端起蔡澈早已备好的热茶，轻轻吹了吹。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呼延朗紧闭著嘴，额上青筋暴起，一口血水啐在地上。
“乃公就算死，也绝不向晋狗吐露半个字！”
“好。”刘奚点了点头，脸上甚至还露出一丝讚许。
“倒是个硬骨头，在下生平最钦佩你这种硬骨头。”
他放下茶杯，对身旁的皇甫燕示意。
皇甫燕一把揪住呼延朗的头髮，將他拖到一张长案边，死死按住。
另一名士卒取来一张粗糙的草纸，在水盆里浸透，平平整整地，盖在了呼延朗的口鼻之上。
刘奚脑袋里面可不是只有后世的各项技术，还有这些奇葩的玩意，这种水刑叫“贴加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