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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祖刘玄德,三兴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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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车行长夜听机语,心有棋盘待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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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饮设在主厅,厅內灯火通明。

宾客已来了大半,皆是神態瀟洒的名士清流。

眾人按名望高下,分列跪坐。

席间有美酒佳肴,侍女穿梭添酒。

角落里,几位乐师拨弄琴箏,音乐清雅。

气氛轻雅,全无朝堂的森严,更像是一场好友雅集。

荀蕤是名士,又是引荐人,被安排在靠前的位置。

刘奚作为他带来的客人,座位也颇为体面。

唯有向纯,一身布衣,肤黑身魁,在一眾峨冠博带的士人中格格不入。

僕役只当他是个寻常部曲,便將他引到最末端的角落,几乎与乐师为邻。

向纯毫不在意,寻了个蒲团坐下,依旧闭目养神,仿佛周遭与他全无干係。

刘奚看在眼里,心中虽有不平,却也明白这是世之常情,並未多言。

他收回目光,正襟危坐,等待主人裴遐的登场。

不多时,环佩叮噹,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厅外传来。

“让诸君久候了!”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士人大步迈入。

他身著白衫,面如冠玉,举手投足间满是世家子弟的自信与风流。

此人,正是今夜的主人裴遐。

裴遐举杯向宾客致歉,祝酒三巡后,宴会气氛便热烈起来。

他今日新得官职,开席之初,话题大多是祝贺。

几位名士引经据典,將一番恭贺也说得风雅有趣。

酒过数巡,一位老者放下酒杯,抚须开口:

“说来,近日常听闻洛阳城中一桩奇闻,诸君可有耳闻?”

“哦?愿闻其详!”有人应和。

老者笑道:

“便是那孝车。据说是一架无需牛马,由人推行的小车,为腿脚不便的老者所制。”

此言一出,席间议论纷纷。

太常博士孔目皱眉道:

“我亦有所耳闻。听闻此物形制古怪,乃是源自西域的胡器。以胡器行孝,恐非我华夏正道。”

此话得到一些附和,他们认为华夏器物当有法度,不应沾染蛮夷之风。

然而,先前开口的老者却摆手道:

“此言差矣。孝道在心,岂在器物?汉时便有赐高寿者鳩杖之礼。那鳩杖不过是木头,这小车虽形制新奇,其敬老之意,与鳩杖何异?难道因其源自胡地,便要拒一片孝心於门外吗?”

这番话在情在理,不少人点头。

“说来惭愧,”那老者半开玩笑地嘆气:

“老夫这双腿脚,若有这么一架小车代步,怕是能多去几场雅集,多听几番高论呢!”

此话引得席上几位年事已高的名士会心而笑。

一人抚掌道:“此物若真能解老者之劳,管他胡器汉器,便是好器!我等讲求名教,名教之本便是孝。若有此物,奉亲出游,岂非大孝?”

一时间,方才还微词胡器的几人也陷入沉思。

他们嘴上坚守华夏正统,心里却不禁盘算此物的便利。

这种双重標准,在席间悄然蔓延。

刘奚始终沉默地听著,手摩挲著酒杯,目光平静。

而主位上的裴遐,也一直含笑听著,未发一言。

关於孝车的议论声渐歇,眾人各执一词,未有定论。

裴遐见状,抚掌一笑,朗声道。

“诸君之辩甚是精彩。恰好,我今日也备下一桩新奇之物,或可为这场爭辩再添一重意趣。”

他话音刚落,便对僕役使了个眼色。

很快,厅角雅乐乐师退下,取而代之的是几位深目高鼻的异域乐人,手持琵琶、箜篌。

不等眾人反应,一阵急促热烈的弦音骤然响起。

那旋律,时而如大漠孤烟,苍凉辽远;时而如铁骑突出,激昂慷慨。

正是时下洛阳流传的胡曲。

这乐声与中原雅乐截然不同,充满原始的生命力。

此曲一出,席间反应立判。

孔目重重顿下酒杯,低斥道。

“此乃郑卫之音,靡靡之声!宴集名士,岂能奏此胡乐,有违礼乐之本!”

身旁几人也纷纷附和,神情鄙夷。

然而更多的年轻宾客却被深深吸引。

他们或闭目倾听,或以指叩案,脸上是沉醉与感动。

一人忍不住击节而嘆:“此声发自肺腑,情真意切,比之那些四平八稳的雅乐,不知动人几许!”

眼看新爭论又要爆发,一直沉默的荀蕤缓缓起身。

他未直接爭辩,只是举杯向裴遐示意,脸上带著温和的笑意:

“主人家今日安排,別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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