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他们好不容易衝出烟雾范围时,眼前的林间小道上,早已空空如也。
那辆怪异的铁车,连同它引擎的轰鸣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印在泥地上,延伸向丛林深处。
“啊——!”
山田一男看著空无一人的前方,发出一声绝望而愤怒的咆哮。
他身后的鬼子兵们,一个个气喘吁吁,浑身湿透,脸上满是泥污和汗水。他们扶著膝盖,拄著步枪,看著自己的长官在原地无能狂怒,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挫败。
追不上了。山田一男阴沉著脸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回去!和大部队匯合!”山田一男知道,他不能再带著士兵们在这片该丛林里乱撞了,必须立刻返回,將这里发生的一切报告给联队长。
士兵们得到命令,如蒙大赦。他们拖著沉重的步伐,转身准备沿著来路返回。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轰鸣声打破了林间的寂静。
山田一男的动作停在原地,他侧耳倾听,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那声音並不只是从前方传来。
从左边!右边!甚至后面!
四面八方,都出现了那种沉闷的引擎轰鸣!
“警戒!”山田一男拔出了军刀,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颤抖。
他的话音刚落,东侧的林子里,一排高大的灌木丛被粗暴地撞开。五辆黑色“山猫”缓缓驶出,车头狰狞,宽大的轮胎碾过地面,留下深深的辙印。车顶上,黑洞洞的机枪口正对著他们。
王德发坐在头车的副驾上,嘴里叼著根没点的烟,眼神平静地扫过下方凹地里那群惊慌失措的鬼子,就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妈的,还真能跑。”他身边的司机啐了一口。
几乎在同一时间,西侧,杨大力率领的小队也排成一溜,堵住了另一条出路。南边,徐虎的车队封死了他们撤退的后路。
最后,是北面。魏和尚带著他的弟兄们,大摇大摆地从一片缓坡上出现,居高临下地停住。
四支突击队,二十辆“山猫”全地形突击车,从四个方向,將山田一男和他这一个中队的鬼子,严严实实地包围在了这片林间凹地中。
山田一男环顾四周,手脚冰凉。
他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间,竟然追进了一处四周高、中间低的绝地。
而那些钢铁怪兽,全都占据著制高点,將他们这百十號人围在了中心。
“跑啊,怎么不跑了?”魏和尚把著方向盘,探出头,衝著下方的山田一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你他娘的不是挺能跑吗?”
山田一男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现在这情况,他们就如同那瓮中的鱉。
他举起军刀,却不知道该指向哪个方向。
绝望的情绪在鬼子兵中迅速蔓延。他们看著周围那些车上架著的机枪,看著那些从车上跳下来,迅速进入射击位的华夏士兵,握著三八大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一个年轻的鬼子兵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压力,他尖叫一声,扔掉手里的步枪,转身就想往林子深处跑。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
那名鬼子兵的后心爆出一团血雾,向前扑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动静。
开枪的是王德发小队的一名队员,他的嘴里叼著一根草茎,眼神锐利。
“谁再动,就是这个下场。”王德发的声音通过一个便携扩音器传遍了整个凹地,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抗拒的威严。
所有鬼子都僵在原地,不敢再动弹分毫。
山田一男哆嗦著嘴唇,直到这一刻才幡然醒悟。
他们根本就不应该追出来,这些支那人实在太过狡猾。
“和尚,你小子行啊,真把他们钓过来了。”徐虎在通讯频道里笑道。
“那是。”魏和尚得意地昂首挺胸,“他们的师团长都被干掉了,不豁出命追著我们,回去可不好交代!”
“头儿那边怎么说?”王德发拿起通讯器,冷静地问。
周卫国的声音很快传来,简短而清晰:“速战速决,清理乾净。李司令的部队已经渡江,我们需要儘快赶去匯合。”
“明白。”
王德发放下通讯器,看了一眼凹地里那些已经彻底失去斗志的鬼子,最后將目光锁定在那个还举著指挥刀的鬼子军官身上。
他对著扩音器,用流利的日语说道:“给你们一个机会,放下武器,成为我们的俘虏。”
山田一男身体一震,这是他最后的尊严在遭受践踏。
“带霓虹帝国的士兵,没有投降的懦夫!天闹黑卡,板载!”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最后的嘶吼。
“哈伊!”残余的鬼子兵被他的疯狂所感染,也跟著举起枪,准备做最后的挣扎。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魏和尚骂了一句。
王德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通过通讯器,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开火。”
命令下达的瞬间,四个方向,车载机枪和队员们手中的自动步枪,同时喷吐出火舌。
噠噠噠噠噠噠——!
震耳欲聋的枪声匯聚在一起,密集的弹雨覆盖了整个凹地。子弹撕裂空气,带著尖啸,钻入人体,掀起一片片血雾。
刚刚还嘶吼著要效忠天皇的鬼子兵们,在这片死亡风暴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片。他们的身体被子弹打得不断跳动,血肉横飞,惨叫声瞬间就被密集的枪声所淹没。
山田一男还保持著高举军刀的姿势,他的胸口、腹部、大腿同时被十几发子弹命中,身体被打成了筛子。他眼中的疯狂迅速被茫然和痛苦所替代,最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枪声停歇。
凹地里,再也没有一个站著的鬼子。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瀰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