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不用说,现今那未婚娘子入府,也不见刘义符有僭越之举,一个住东院,一个住西院,可谓是涇渭分明,行君子之道。
刘义符自得了一番后,见王镇恶还未有答覆,继而说道:“赫连昌欲断潼关水陆两道,我军亦可水陆並进,自渭桥东进,乃是顺流而下,若辅以步骑,或可將赫连昌围困在“河南”。”
王镇恶抚著长须,思忖著可行之处。
“届时纵有援军奔驰来救,我军依可以水师相阻,其援军如何能过河?”
连接司隶至关中的河水,唯渭水一条,纵横绵延千里,虽排列不开多少楼船,但夏军连水师都未有,水战更是孩童。
往前”王镇恶还未得及以攻代守,便已遭难,沈田子出击,更是直接与夏骑野战,此般以短击长,焉有不败之理?
咸阳二郡坚固,赫连短时不能克,赫连昌心急难耐,未等两郡失陷,便想为其牵扯京兆兵马,直入腹地,当真是不將刘义符放在眼中。
其安知关中有骑军几何?还以为晋军是往前的晋军,只会以车乘结阵,依靠地势克骑不成?
今下招降秦骑多达万数,刘裕本是不愿耗费大量的钱粮蓄养这万骑,充其量三五千之数便足矣。
奈何其亲自阅览麒麟军之威,加之关陇地势,不得不大力养骑。
甲冑、马鎧,马政等虽是刘义符大力促成,但无他,待关中安定后,刘裕依会建骑。
事实上,刘裕以前便尝试过,只不过成效一般,入不敷出,遂作罢。
他见刘义符练骑精湛,战力斐然,自然而然的会愿意投下巨资,灭秦之初,钱帛不缺。
养万骑还不至於捉襟见肘,若可以,再徵募万骑也可。
只不过刘裕用兵,骑兵多是游骑,作步卒之辅,称人肉“战车”也不为过。
游骑於左右两翼,本就是保全中军,以御敌骑冲阵。
王镇恶被刘义符“撩拨”的心痒难耐,终是执拗不过。
“世子此策可行,倘若赫连昌往西南奔逃,又该如何围困?”王镇恶拋砖引玉道。
“还请王公赐教。”刘义符笑著作揖道。
王镇恶瞟了他一眼,面无神色说道:“有驪山、蓝田作阻,再行徵调两军人马,万余民夫,於两处间隙平地,安置拒马沟、索,垒夯土女墙,若事態紧急,也可调动城中的车乘,相连以筑城”。”
北有水师阻绝,东有毛德祖潼关一军,京兆出步骑五千,骑兵占三千,加之蓝田、驪山两条阻路,重重围困之下,定叫赫连昌有来无回。
真当刘裕离去后,我大宋——晋將士皆是庸碌之辈?
无了內斗的这一糟粕传统,就算是令刘义真来坐镇,有王镇恶,纵兵力寡於夏军,尚不能使其克京兆,更別论刘裕只领走了数万南士。
守军与敌军相当,除非天降陨石,且是坠在中军,赫连才能有反败为胜的可能,並非刘义符轻敌,只是其差父太远,且不將他放在眼中。
即便赫连昌,亦或是赫连勃勃设有伏兵,那一艘艘高大的楼船碾过去,他还能纵马登船不成?
念此,刘义符愈发觉得大有可行之处,他是想要沉稳固守关中,但肉都送到嘴边上,怎能忍得住?
刘义符能有此底气,这还要多亏刘裕留下大部分的原班人马,没有將南军战船等尽数领回彭城。
毕竟他还是要回来的,主军船只等当然动不得。
之所以造就今下的局面,盖因从一开始,刘裕就无意安守在彭城、建康,此番南下,是为演上一出大戏,彻底將祸根连泥带土的拔出。
“楼船、蒙冲还留有五十余艘,供三千余士卒登船,水师之將————”刘义符转身看向蒯恩,说道:“可由蒯將军担任。”
蒯恩抿了抿乾裂的唇角,偏首望向王镇恶,后者点了点头,他才慎重拱手应下:“诺。”
见蒯恩再一次答应下来,刘义符笑了笑,又朝向王镇恶问道:“京兆步骑六千之军,可————”
“仆领之。”
刘义符故作可惜,轻嘆了一声:“那就有劳王公了。”
王镇恶深悉兵法,用兵之才能,关中无人出其左右,虽练骑、骑术不比刘义符,用骑定然要比他强的多。
统兵和武勇完全是两码事,韩信不擅骑,王镇恶亦不擅骑,古之不善骑之將帅多矣,有何妨碍其用骑兵?
纵是市井狗盗之徒,在其手中,不也是一支强军?
与其担心王镇恶不会用骑兵,倒还不如担心其独揽兵权自立谋反。
刘义符三人回府后,同眾文武商议了一个时辰,他不管那些求稳规劝諫言,与王镇恶擬定策略后,即刻传驛卒疾驰往潼关,顺而知会沿路上的县城,守將。
布置妥当后,刘义符毫不犹豫的从锦囊中取出刻有麒麟纹的玉符,当著眾人的面,缓步至王镇恶身前。
“能否退敌,便依仗王公了。”
言罢,他欲將玉符递交给王镇恶,后者犹豫了数刻,想要拒绝,可见刘义符真挚的眼神,以及一眾文武投来的目光,遂屈身至刘义符肩处,双手接过。
“仆定不负世子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