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歌一踏进工厂,脚步都没来得及稳住,指尖已经在办公桌上急促地敲著电话听筒的底座。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抓起话筒,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拨通了公安局的號码。
“喂,是公安局吗?我要举报,我厂的刘海中,涉嫌贪污侵占……”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急切,每一个字都像钉进木板的钉子。
“我怀疑他私吞了本该属於我家的財物,麻烦你们立刻派人过来,以调查的名义,把这事彻查清楚。”
电话那头的回应迅速而乾脆。没过多久。
工厂门口就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厂区原本的平静。
几辆绿色的警车稳稳停在办公楼前,车门打开。
几名穿著制服的公安人员快步下车,神色严肃地直奔刘海中所在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公安人员一进门,目光如炬地扫过在场的人,最后定格在刘海中身上。
“刘海中,跟我们走一趟,有些情况需要你配合调查。”领头的公安亮出证件,语气严肃。
刘海中脸色煞白,腿肚子都在打转,旁边几个跟他有牵连的人也嚇得缩起了脖子。
被公安人员盘问时,他们一个个声音发颤。
拼命摆著手辩解:“我们没拿啥啊,就……就拿了点米麵!”
“真的,秦厂长家的钱我们一分没碰!”
“秦厂长说加起来也就一两百块,还有些钱粮票,借我们个胆子也不敢动啊!”
眾人七嘴八舌地喊著冤,眼神躲闪,却没一个人敢说出“秦歌诬陷”的话——
谁都知道秦歌这次是铁了心要追究,没人敢撞这个枪口。
刘海中慌得六神无主,眼珠子乱转,最后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把乞求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李怀德。
那眼神里写满了“救我”,像是快要溺水的人望著水面上的一块浮木。
李怀德心里头正翻江倒海。他眉头紧锁,一边是怕刘海中扛不住。
把自己也供出来,到时候吃不了兜著走;
另一边又盘算著,要是自己此刻表態,会不会影响到副厂长的位置,能不能还坐得稳。
几秒钟的犹豫后,李怀德悄悄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刘海中一眼。
眼神里带著一丝狠厉和暗示——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先扛下来,別乱说话,事后我自有办法捞你。
刘海中再糊涂,此刻也看懂了李怀德那眼神里的深意。
他心里一沉,知道自己这关怕是躲不过了。他咽了口唾沫,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
对著公安人员说道:“所有东西……都是我拿的。不过我还没来得及上交,这就回去拿给你们。”
声音里带著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沙哑,迴荡在安静下来的办公室里。
刘海中趔趄著往家走,手里攥著衣角,心里直发慌——
家里攒了大半辈子,总共就几百块钱,哪够填这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