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一片寂静。
唯有背后残月高悬，江风呼啸。
秦山一声大喝，直接在黑暗夜里传出老远。
何腾蛟完全呆滯在原地，他呆呆抬头看著突然出现在山顶的秦山，原本满是绝望的面容，此刻也变得恍惚起来。
而后，便是整个山头，突然密集起来的急促呼吸。
清脆马蹄从山顶传来。
秦山驾著玄影，提著陌刀，一人一马从山头走下。
周围的溃兵看著近在眼前的秦山，目光不受控制的跟隨著秦山的移动。
而后，就在人群耳中，是秦山说了几次，此刻又一次开口的话语。
“等下，我走前面。”
秦山声音不大，甚至无法传递的太远。
但就是这句话，周围能够听清的溃兵，原本惊愕的双眼，在这一刻瞬间睁大到了极点。
而后就是本就已经开始急促的呼吸，开始变得更加巨大起来。
仿佛化身一台台蒸汽机，巨大而沉重的呼吸在秦山从他们身边走过后快速瀰漫起来。
溃兵们的脸色涨红，双目中原本的惊惧，在此刻全部被充血的血丝衝散。
隨后一个溃兵忽然不断左右埋头扫视大地，接著直接从地上捡起一柄他人丟弃的长刀，大踏步的跟在了秦山身后。
这仿佛一个信號，隨著第一个人转身往回，隨后是更多的溃兵顶著涨红到极致的双眼，开始了转身。
何腾蛟呆愣在原地，他震愕的望著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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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山遍野的溃兵，秦山仿佛倒行的军旗，隨著他的走过，是周围人潮忽的重新转向回来。
就仿佛一条游鱼划过平静水面，原本向下的江流，隨著游鱼划过，居然开始缓缓回流。
而后回流的潮水越来越多，一开始还显平静的涟漪渐渐变为波涛，那条若隱若现的游鱼，也渐渐在无数潮水簇拥下，化作游龙。
秦山路过何腾蛟，原本一直看向前方的秦山转头看著呆愣在原地的何腾蛟。
目光扫过巡抚旗和火把，秦山重新回头向前，隨后一句话从秦山口中传来。
“辛苦了。”
言语平静，而何腾蛟耳中这三个字却仿佛一道惊雷，直接將强撑站立的何腾蛟给彻底击垮。
他浑身上下仿佛被抽取了全部力气，整个人完全瘫软到了地上，而后是双手撑地深深埋头，官袍下的身体居然有些隱约抽泣。
而在何腾蛟埋头望著大地的时候，是他之前奢望的一幕，此刻通过密密麻麻的脚步，传了过来。
无数溃兵转身跟在了秦山身后，何腾蛟看不见这些人的面容，他只能听见耳边片刻不停，从一开始的细碎，到隨后的连绵，再到最后的轰鸣。
漫山遍野的湖广溃兵，隨著秦山出现后，终於调转了方向，开始向著山下杀去。
与此同时的山呼，开始隨著溃兵反衝，震响在整个黑夜：
“秦山在此！”
“秦山在此！！”
人群不断大喊，而隨著每一次大喊，都是之前已经彻底消亡的军心，在一声声呼喊中重新振奋了起来。
这群丟盔弃甲的溃兵拿著能够找到的任何武器，穿著无甲衣山呼海啸，脚步密集踩踏大地，居然带著石块滚滚而下仿佛山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