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稻草人:恐惧!!!(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乔纳森·克莱恩。
这位如今尚未將恐惧化为实质毒气、仍困於学术象牙塔內的未来稻草人此刻正抬手指了指斑驳的天板,嘆气道:“你们找错人了。斯特兰奇那傢伙——在六楼,这个位置的正上方。”
哈维点点头,良好的教养让他习惯性地维持著礼节:“抱歉,打扰您了,克莱恩教授。”
克莱恩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镜片后的目光难以捉摸。
“没事。”
他回应简短而疏离。
三人得到信息,便转身准备离开这间堆满知识与阴影的办公室。
只是就在哈维的手即將触碰到门把手时,克莱恩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哈维·丹特吧?”
他的视线先落在哈维身上,然后缓缓移向戈登,“那位是戈登局长?”
最后,他目光定格在迪奥挺拔的背影上,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微妙的意味,t
还有这位——我见过你。在冰山。”
三人动作一顿。
哈维和戈登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缓缓转过身,重新面对坐在阴影中的克莱恩。
迪奥也慢条斯理地侧过身,猩红的眼眸淡漠地扫向办公桌后的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被认出的波澜。
克莱恩似乎並未在意他们骤变的脸色,继续用他那平铺直敘的语调说道,“我之前收到过传单,上面写著冰山の——”
“克莱恩先生...”
迪奥冰冷的声音如同利刃,毫不客气地切断了克莱恩的话头。
他向前迈了半步,居高临下地俯视著坐在那里的克莱恩,无形的压迫感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叫住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乔纳森·克莱恩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对迪奥这种毫不迂迴的风格似乎感到一丝意外。
但他並没有看向迪奥,那双隱藏在厚重镜片后的眼睛,依旧牢牢锁定在哈维·丹特身上。
他以一种试图保持客观却难掩探究欲的语调,直接对哈维开口:“丹特先生——我听说——”
他顿了顿,斟酌道,“——你经歷了一场——与火有关的——不幸。”
“我专攻恐惧症领域,尤其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相关研究。”
克莱恩继续说著,语气变得稍微温和了一些,但那种温和更像是在模仿教科书上医患沟通的范例,显得有点生硬和刻意。
“强烈的灼烧感,皮肤融化的幻觉,无处不在的热浪——”
“这些记忆碎片,即使伤口癒合,也往往会在潜意识里留下深刻的烙印,演变出对特定事物,比如——火焰、高温,甚至特定化学气味的非理性恐惧。”
他身体微微前倾,让檯灯的绿光在他镜片上反射出两点光斑。
“作为一名致力於此的研究者,我认为——或许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他最终说出了目的,声音压低,“不知道丹特先生,是否有兴趣——成为我的病人?”
“我们可以尝试一些——前沿的暴露疗法和认知重构技术,帮助你真正战胜”那份对火焰的恐惧。”
“毕竟,逃避恐惧本身,只会让恐惧变得更强大。”
他將战胜这个词咬得稍重,听起来像是善意的帮助。
但那过於专注、甚至带著一丝兴奋的眼神,却隱隱透露出一位研究者渴望接触罕见病例的迫切。
戈登眉头皱起,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在哈维面前如此直白地重提那场噩梦,甚至还用如此栩栩如生的细节去描绘————
这无异於在尚未完全癒合的伤疤上粗暴地撕扯。
他担忧地瞥向哈维,生怕这位以脾气火爆著称的老友会控制不住,一拳砸在那个书呆子气十足却又透著邪性的教授脸上。
那事情可就真的难以收场了,毕竟哈维现在明面上的身份还是..
一在棒子那进行面部植皮手术尚未归国的检查官。
迪奥还在背后运作,一切都需要谨慎。
然而,出乎戈登意料的是,哈维的脸色异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波澜。
那场曾经將他拖入地狱的灾难,似乎真的隨著脸庞的復原而被封存了起来。
他只是微微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
但迪奥比他更快..
“克莱恩先生。”
迪奥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冷的闸门截断了克莱恩对哈维的关注,也將办公室內那种由克莱恩刻意营造的氛围彻底斩碎。
他甚至没有改变那居高临下的姿態,猩红的眼眸便落在克莱恩身上。
“我们对你那些————关於恐惧的儿科理论,没有半分兴趣。”
他语气带著毫不掩饰的轻蔑,“丹特先生是否需要心理干预,更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克莱恩镜片后的眼睛眨动了一下,似乎被这种直白的冒犯和否定刺激到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嘴唇嚅囁著,试图捍卫他的学术领域:“迪奥先生,我想我可以帮助丹特先生消除恐惧...毕竟恐惧————”
“恐惧是人类最古老、最原始的情感,它无处不在...”迪奥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查尔斯·达尔文说过,恐惧使人类之所以为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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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迪奥先生...”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態度,让克莱恩不禁喃喃问道,“你会恐惧吗?”
“我...?”
迪奥一手叉腰,一手拂面,发出阵阵冷笑,“我是真正的支配者。”
“我只会利用恐惧!”
“有位伟大的农夫曾经说过...”
“生物面对危险產生恐惧是本能反应,它会让人失去理智而仓皇逃窜。”
“可真正的勇气不是没有恐惧,而是在害怕的时候,依然选择去做正確的事。”
他微微前倾,阴影几乎將克莱恩完全笼罩。
“你似乎对冰山”很感兴趣?甚至不惜用这种拙劣的藉口来引起我的注意。”
克莱恩的身体不易察觉地绷紧了。
他镜片后的眼睛第一次完全对上了迪奥的视线。
“收起你那套无聊的学术把戏。如果你对冰山”真有什么价值,那就证明给我看。用你的“专业知识”,去做一些————更有建设性的事情。”
“比如,分析一下,哥谭这座城市本身,最大的恐惧来源是什么?而不是在这里,纠缠我未来的检察官。”
他直起身,仿佛已经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趣,最后丟下一句:“想清楚了,可以来冰山找我。”
说完,他不再看僵坐在那里的克莱恩,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戈登鬆了口气,赶紧跟上,只觉得这间办公室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门被轻轻带上。
將外面世界的光线与声音彻底隔绝。
办公室里重新陷入了那片由绿色檯灯统治的昏暗。
克莱恩独自坐在书桌后,仿佛一颗因失去引力的而下坠的苹果。
片刻后...
他才颤抖著缓缓摘下眼镜..
“真正的支配者,只会利用恐惧。”
支配————恐惧。
克莱恩喃喃道。
他回忆起了那无边无际、浓稠如墨的黑暗。
那被父亲关入小黑屋数日的黑暗..
他记得那种感觉..
恐惧冻结了血液,扼住了呼吸,將理智一寸寸碾碎。
多年来,他投身於恐惧研究,试图用学术的解剖刀,將这份如影隨形的噩梦拆解、分类、定义。
他以为,只要足够了解它,就能找到对抗它的疫苗,就能————
摆脱恐惧。
他治疗那些患有各种恐惧症的病人,观察他们在暴露疗法下的战慄和崩溃,仿佛在通过他人的痛苦,一遍遍確认自己已经超越了恐惧。
可现在那个人告诉自己..
他从未真正摆脱。
他只是將那份源自童年的恐惧,小心翼翼地封装在理性的玻璃罐里,然后假装它不存在。
他研究恐惧,是因为他无时无刻不活在恐惧的阴影之下。
他渴望掌控別人的恐惧,是因为他无法掌控自己的。
“强者掌控恐惧,永远不必活在恐惧之中————”
迪奥的声音再次在他脑中响起,带著不容置疑的权威。
恐惧是原始的、赤裸的。
血压升高,皮下血管收缩,免疫系统停止运作..
即便你试图对抗恐惧...它仍不可否认。
恐惧使人之所以为人..
这是查尔斯·达尔文的结论。
我有什么资格反驳?
我也是科学工作者,一名心理学家!
一个疯狂的念头,紧紧缠绕住克莱恩的心臟一是的————是的!
如果无法摆脱,那就————掌控它!
不是像现在这样,躲在学术的头衔后面,虚偽地研究它。
而是真正地————理解它的本质,驾驭它的力量,甚至————成为它!
就像那个金髮的男人一样。
他不是在逃避恐惧,他是在使用它。
他將恐惧化为武器,化为权柄。
只要我能掌控恐惧————
克莱恩缓缓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重新聚焦。
他看向角落箱中的那个老旧金属部件,这是他某个未完成实验的残留品。
迪奥·肯特...冰山俱乐部——
他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只要能掌控恐惧————
那就永远————
永远不必再活在那片童年的黑暗里,不必再被任何事物所恐惧。
他將成为恐惧本身。
“呕!“
“呕1
”
门外走廊的尽头,公共厕所里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乾呕。
哈维双手撑在冰冷的陶瓷洗手池边缘,弯著腰,胃里翻江倒海,却只能吐出一些酸水。
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濡湿,黏在光洁的额头上。
他那张刚刚重获新生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生理性的不適。
戈登靠在厕所门口,指间夹著一根点燃的香菸,烟雾裊裊升起,模糊了他有些无奈的表情。
他听著里面持续的动静,摇了摇头。
迪奥则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双臂环抱,似乎嫌弃地想离哈维远一点。
“那个怪胎教授——可恶啊——”
哈维终於勉强直起腰,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用力拍打著脸颊,试图驱散那阵噁心感。
他声音沙哑,带著愤懣,“我差点没忍住——就在他办公室里给他一拳——”
面对那番栩栩如生的描述,即使他表面维持了镇定,身体却诚实起了反应,直到拐进这个厕所,才终於彻底爆发出来。
“哈维...”
戈登吐出一口烟圈,隔著烟雾吐槽道,语气带著点恨铁不成钢,“看来你还是个弱者。被人几句话就搅得心神不寧,吐成这样。”
“迪奥说得对,你没能掌控自己的恐惧。”
哈维关上水龙头,水珠顺著他下頜线滴落。
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瞪向戈登,气极反笑道:“f**kyou,吉姆!”
“有本事你他妈今天晚上別来我家避难!你敢现在自己回去面对芭芭拉的怒火吗?!”
戈登像是被踩到了尾巴,鬱闷道:“我明明是被你强拉出来的好吧?!”
“我不去你家,你是想让我今晚睡大街,还是明天早上被芭芭拉亲手撕成碎片贴在gcpd的公告栏上?!”
他声音里充满了已婚男人的悲愤和无奈。
“哼...”
冷哼声从迪奥的方向传来。
他依旧保持著环抱双臂的姿势,嘲笑道,“弱者之间的战斗。”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