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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豪1879:独行法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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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莱昂纳尔的「致命」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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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莱昂纳尔的“致命”问题

圣诞节假期一过,巴黎慢慢从节日的慵懒中甦醒过来。

街道上的柵栏还装饰著冬青环,人们已经回到了日常的节奏里。

马车碾过沥青路的声响开始变得密集,早晨的咖啡馆又坐满了客人。

大伙谈论的话题,十有八九都绕不开还在喜剧院热演的《咖啡馆》。

这齣戏的火爆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黎塞留厅的票已经卖到了三月底,两天一场,场场爆满。

排队购票的队伍能从喜剧院门口一直排到街上,观眾们愿意为了它在寒风中站上一两个个小时。

黄牛票的价格翻了三倍,依然供不应求。

《咖啡馆》与莫里哀的《偽君子》《慳吝人》,拉辛的《费德尔》《安德洛玛克》,小仲马的《茶女》……

一起成了支撑整个巴黎圣诞演出季票房的支柱。

区別在於,其他那些是经过时间考验的经典,而《咖啡馆》只演了一个月。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齣戏的观眾构成。

池座里依然坐著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但楼座和后排,明显多了许多普通市民的面孔——

小店主、职员、工匠,甚至还有工人打扮的年轻人。

他们攒了很久的钱,只为来看一眼这齣被报纸称为“透视了法兰西灵魂”的戏。

而《咖啡馆》也確实没有辜负他们。

它不像《雷雨》那样需要一定的文学修养才能完全领会其中的悲剧力量,也不像《合唱团》那样依赖音乐打动人心。

《咖啡馆》太接地气了。

那间破败的“金太阳”咖啡馆,那些为生计发愁的小人物,那些幽默中带著刺的台词……

简直就像从巴黎的街头剪下几个碎片,直接搬上舞台的。

於是,戏里的台词很快就溜出了剧院,融入了巴黎的日常生活。

1月10日,午后,普罗科普咖啡馆

两个中年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各摆著一杯黑咖啡。

其中一个是书商,另一个是印刷厂老板。

书商翻著帐本,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麵粉又涨价了,纸价也跟著涨,这生意真是没法做了。”

印刷厂老板啐了一口:“可不是!我那儿有几个工人昨天来討薪,说麵包都快买不起了。

你猜我跟他们怎么说?我说,『你当我这小厂有的是金山银山,永远不完?』”

书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得了,老伙计,你那厂子我还不知道?机器都是二十年前的。”

印刷厂老板耸耸肩:“我就那么一说。不过说真的,你看过《咖啡馆》没?”

“看了,上周日看的,挤得我骨头都快散了。”

印刷厂老板压低声音:“那你觉得,咱们现在这共和国,跟戏里像不像?”

书商没马上回答。他望向窗外,街上行人匆匆,一辆公共马车正摇著铃鐺驶过。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摇摇头:“但愿……但愿哪怕以后再换上个皇帝来,也別隔十年就折腾一次。”

————————

同一时间,塞纳河左岸一家小酒馆。

这里是学生和年轻艺术家常来的地方,墙上贴著廉价海报,空气里满是菸草和啤酒的味道。

几个年轻人围著一张桌子,爭论得面红耳赤。

一个留著长发的画家用力敲著桌子:“所以我说,弗朗索瓦教授那段话才是全剧的精髓!

『最先被捲走的永远是那些还想“想办法”的傻子!』——这就是现实!”

他对面一个戴眼镜的学生反驳:“那是绝望!是投降!勒费弗尔至少还尝试过,虽然失败了,但他试过!”

“试过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对著圣母像懺悔,说自己是个蠢货?”

“那也比什么都不做强!”

旁边一个一直没说话的退伍兵忽然开口:“你们爭这些有什么用?”

两人都转过头看他。

退伍兵手里转著酒杯:“戏里这三个人,皮埃尔、勒费弗尔、圣西尔,他们代表的不就是三种態度吗?

苟活、实干、坚守。可结果呢?都一样。”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两个同伴:“所以『饶舌的雅克』才每幕都出来唱,唱麵包税,唱断头台,唱徵兵令……

他是在告诉我们,不管你是哪种人,在什么样的时代,都逃不过被碾碎的命运。”

画家皱眉:“那你觉得出路在哪?”

退伍兵喝了口酒,笑了:“我哪知道?我又不是索雷尔先生。不过戏最后谢幕时,他说了那句话,我记住了。”

“哪句?”

“『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

退伍兵一字一句地复述,然后耸耸肩,“大概就是这样吧。发自己的光,別指望什么炬火。”

戴眼镜的学生若有所思:“所以《咖啡馆》其实不是让人绝望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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