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英法两开! (十月月票加更13)
两天后,巴黎的街头,报童们挥舞著新出版的《共和国报》,用尖利的嗓音喊出一个引人注目的標题:
“看报!看报!莱昂纳尔·索雷尔最新文章!《法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
无论是“莱昂纳尔·索雷尔”这个名字,还是“法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这个標题,都足够吸引人。
人们纷纷驻足,掏出2个苏买下报纸,急切地展开,想看看这个回国以后就一直沉默的年轻作家说了些什么。
文章开头直接切入当下近来的爭议:
【从近来的舆论上看:一段时间以前,我们总自夸著“文明中心”,“艺术殿堂”,是事实;
去了趟美国,有些人就不再完全自夸了,开始羡慕別人的活力与坦诚,也是事实;
现在是既不很夸自己,也不全信別人,改为一味指责那些指出问题的人伤了“民族自信”,怀古伤今了
——却也是事实。
於是有人慨嘆:法国人失掉自信力了。
如果单据这一点现象而论,自信其实是早就失掉了的。先前信“皇帝”,信“革命”,后来信“文明中心”,就是没有真正相信过“自己”。
假使这也算一种“信”,那也只能说法国人曾经有过“他信力”。自从发现美国並非只有金钱和钢铁之后,便把这“他信力”也摇动了,转而躲进一种更虚妄的“自欺”里。
失掉了他信力,就会疑,一个转身,也许能够只相信了自己,倒是一条新生路,但不幸的是逐渐虚偽起来了。
信“皇帝”信“革命”,这还是切实的东西;但信“法兰西的文化永远优越”就有些渺茫,不过相信很快就有人明白它有多么不可靠了。
一到只许听讚美,不许看外界,碰到一点比较就惊慌失措的境地,可谓虚偽之至了。別人的文化到底有益或是有害,一时找不出分明的结果来,就乾脆拒之门外,不过是用“文化乙醚”长久地麻醉著自己罢了。
法国人现在是在发展著“自欺力”!
“自欺”並非新东西,只不过近日来越见明显,甚至试图笼罩一切罢了。然而,在这笼罩之下,我们有並不失掉自信力的法国人在。
从古至今,法兰西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捨生革命的人……虽是他们的名字巴黎那些只会空谈的沙龙不喜欢提到,也任何人都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法兰西的脊樑!
这一类的人们,何尝少呢?他们有自信,不自欺;他们在前仆后继地生活、工作、战斗,不过总在被忽视,被嘲讽,被淹没在浮躁的声浪中,不能为大家所知道罢了。
说法国人失掉了自信力,用以指一部分人则可;倘若加於全体,那简直是诬衊!
要论法国人,必须不被搽在表面的自欺欺人的脂粉所誆骗,却看看他的筋骨和脊樑。
自信力的有无,沙龙里的感慨和报纸上的文章是不足为据的,要自己去看那些实干者。】
文章到此戛然而止,简短,却击碎了连日来奋爭不休的舆论。
它没有直接为美国辩护,也没有否认法国存在的问题。
它只是尖锐地指出,那种因为听到一点不同声音、看到外部世界变化就惶惶不可终日,进而攻击异议者的心態,並非真正的“自信”,恰恰是失去了自信,转向“他信”和“自欺”的表现。
而真正的法兰西的民族自信,根植於那些沉默的大多数身上——那些无论在什么时代,都在“埋头苦干”、“拼命硬干”的人。
这些人们,才构成了法兰西民族的“筋骨和脊樑”。
而非那些只会在报纸和沙龙上声称自己是在保卫法兰西民族自信的精英。
这篇文章引发的反响是立竿见影且巨大的。
《共和国报》的评论员在这篇文章下面迅速跟进:
【索雷尔先生用他的笔揭示了一切分歧的根源——我们爭论的焦点错了!
问题的关键不在於美国好不好,而在於我们如何看待自己。
一个健康的、拥有真正自信的民族,敢於正视他人,也敢於反思自身。
唯有弱者,才需要靠捂住耳朵、闭上眼睛来维持可怜的自尊。】
《费加罗报》则写道:
【“筋骨和脊樑”,说得太好了!这让我们从无谓的意气之爭中解脱出来,將目光投向这片土地上真正的主人
——我们的人民!
他们的勤劳、智慧与坚韧,才是法兰西不竭的源泉。】
就连之前批评声音最激烈的《法兰西行动报》,也暂时陷入了沉默。
再继续攻击左拉等人“丧失自信力”,就等於坐实了自己正在“发展著自欺力”,落入了莱昂纳尔的陷阱。
咖啡馆和沙龙里的风向也为之一变。
人们开始引用“筋骨和脊樑”的说法,討论的重心从“美国是不是榜样”转向了“如何焕发自身的活力”。
“自欺力”这个词,被频频引用,嘲笑那些固步自封、拒绝接受任何批评的顽固分子。
就在这篇文章的热度持续攀升的时候,一个重量级的声音加入了討论。
因为健康缘故,隱居了很久的维克多·雨果,再次站到了公眾面前。
他通过家人向报界发表了一段简短的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