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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耳贼刘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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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稻香(5K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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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稻香(5k合章)

又是一年春。

从济南历城,一直到齐郡临淄,数百里范围内几乎已经看不到任何荒芜野地。

老陈扶着曲辕犁,跟在黄牛后面,看着泥土像黑色的波浪一样翻涌。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是湿润的,带着草根与生命气息的味道。

“阿父,田鼠!”

十四岁的儿子阿稻叫了起来,赤脚追着从犁下窜出的田鼠。

“让它去吧,它也得活。”

老陈朝儿子喊,随后不慌不忙地继续犁地。

现在不是前年了,前年他们全家还在逃难,看见田鼠肯定是不能放过的,逮住就得生吃。

为啥生吃?

因为若被其它逃难的人看到,就得因抢鼠肉而相互搏杀了。

多年前,老陈一家住在汝南平舆,还识过些字,算中庶之家。

说起来祖上还能和颍川陈氏沾点关系,只是颍川陈家可能不愿认这个关系……

因为老陈家中长辈信太平道,老陈还见过长社之战。

由于当时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老陈没有参与战争……幸好没参战。

长社战后,官兵杀人无数,皇甫嵩似乎想杀灭所有与太平道有关的人,已经远远超出了作战平乱的范畴。

于是,老陈全家逃离了故土避祸。

一开始是往谯郡逃的,出来时家里有十七口人,到了谯郡就只剩九口了。

老陈的父母与妻子皆病死在路上,女儿被乱兵掳去,而谯郡却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因为他们是‘流氓’,而且是与黄巾有关联的流氓。

老陈只能一路向东,逃到徐州彭城。

但没多久,徐州也出现了不计其数的‘黄巾’。

老陈也算了解太平道的,他知道这些黄巾大多都是假货。

这些‘黄巾’在彭城劫掠、杀戮、驱赶……无数庶民被驱为流民,豪族光明正大的霸占田地掳人为奴,徐州官府不仅坐视不理,反而以‘平定黄巾’为由强制征夫征税。

看起来全是勾结的。

而老陈这种外来流氓,也被当地豪族掳作了‘佃户’。

说是佃户,实际上就是农奴。

种地拉车挖矿修坟,腰后抵着刀,腿上拴着绳,每天一碗糠麸皮,啥都得干。

女子长得越好看,命运便越悲惨。男子若是身强力壮,便有做不完的苦力。伤了病了就去死,就连死了的尸体都不知所踪。

老陈不能让儿子过这样的日子,趁着一场暴乱,他和彭城的流民一起逃入东海,再逃往琅琊,又逃向青州北海……

可没想到,青州北海竟也是如此。

从汝南一直到青州,逃亡了好几年,没有一天安生日子,举家皆死于路上,只剩下了老陈和儿子阿稻。

山穷水尽,衣食皆无,身上伤痕无数,一直被保护得最好的阿稻也生了病。

那时老陈以为,自家这一脉,怕是要绝了。

他想回家。

既然全天下都没活路,那老陈觉着,至少应该死在故乡。

他带着儿子避过了所有的官兵和豪族,躲开了各处的战火征伐——他在青州看到了举着‘徐州刺史陶’大旗的部队在平乱。

但老陈已经不相信任何官府,更不相信徐州的官。

他忍饥挨饿,四处躲藏,从北海来到济南,试图走驰道返回老家平舆。

可阿稻却不行了。

生病的阿稻,在多日的饥饿中变得奄奄一息,瘦得只剩了骨头,已经无法行走了。

直到他们越过了一道土垣,见到一个插着“刘”字旗的义舍。

那时,一个精瘦的兵士端来了两碗粥,说:“刘使君有令,无论何人,来者皆民,悉可安置,按口分田。”

老陈还记得那碗粥的温度。

那不是施舍的残羹,是实实在在的粟米。

那是他几年没尝过的味道……或许不止几年,记不清了。

见了阿稻奄奄一息的样子,兵士们还找来了个医者。

老陈本以为和当年太平道一样,是喝些热水或是煮了防疫草的药汤。

却没想到,那医者竟然真的开药扎针治疗了阿稻的病,留下了药材,而且不收诊金。

医者说:“刘使君说了,医馆这两年不收钱,若要拿药,就去山里砍柴采药放到医馆就行。”

老陈知道,这是到了能活命的地方了。

这个小名阿稻,原本寄望于田的儿子,被老陈正式取了大名,陈到。

……

如今,老陈租了三十亩官屯田地。

说是租佃,其实是不设期限的,但抛荒或产量极低就得收回了。

收成的六成归自己,四成交予官屯。

起初老陈还不信,他在老家种了那么多年地,无论是庶民交税还是佃户交租,能留三成的便是恩德了,没见过只收四成田租的地方。

可这里的屯田官拿着竹简,一笔一笔给他算了个清楚……没有口赋,没有算赋,没有徭役,就收四成田租,再无其他。若是家里有人进学,或是生了新生儿,还能退还部分田租。

“若是赶上天灾,收成不好呢?”老陈当时小心翼翼地问。

那年轻的屯田官笑了:“玄德公说了,天灾不责人,若真有天灾,不仅田租全免,玄德公还会给大伙找饭吃。”

地是前年春季分的,到如今已经收了两季了,这两年来,老陈没再饿过肚子。

其间,老陈还自愿参与了贾治中治理黄河的大工程,这次真的是自愿参与的,常年种地的农人都明白防灾有多重要。

贾治中说:“天灾是可避免的,我华夏从古至今,向来都能以人胜天。区区黄河而已,只要心齐,必能治得服服帖帖。”

十几万人上阵,黄河确实服帖了,济水也服帖了,老陈的田地与新开辟的通济渠就只隔着两里地。

转年,贾治中升官了,听说做了尚书令。

活该他位高权重。

第一年,老陈战战兢兢地种着那三十亩地,把自己当牛使。

因为他把孩子送进了蒙学读书。

官屯借给他犁,教了他分陇法,把田地分成宽窄相间的垄沟,宽处种粟,窄处种豆,能保地力。

老陈这样的老农一听就明白,这是懂农事的。

陈到进了蒙学,田租能额外退回一成。交租之后,每月让陈到凭蒙学身份去领退还的田租就行。

也可以让田官把退租直接换成生活所需的家什,锄头犁耙之类的农具,亦或是布匹、笔墨都可以。

官屯的牛马也可以借用,条件是得好生喂养,不能累着,有病立即上报,用完立刻归还。

当然,如果要借,平日里得交些草料到官屯牛场,家里得搭个牛棚,草料交得越多,就越能优先借用,粟杆或麦秸也行。

老陈第一次牵着那头三岁口的牛回自家窝棚时手都在抖——他家曾经是有牛的,但这头牛,真的不一样。

风调雨顺的过了一年,收成时,老陈看着堆满院子的粟……确实留下了七成。

屯田官装走了该收的田租,又拿出一个钱袋:“老陈,你家中口少,余粮可以卖些给玄德公,按市价算。”

老陈看着那些五铢钱——那是真的五铢钱,不是劣钱,精致的铜币在阳光下闪着澄黄的光。

这还是老陈第一次遇到有官员真的按市价买粮食。

那天,他带着陈到去了市集,买了两匹麻布,一口铁锅,两斤盐,还割了一刀肥肉,打了五斤老酒。

回家路上,他听见有人在市集说书,讲的是玄德公在平原自己审判自己之事。

老陈背着锅,陈到提着酒,站在人群外围听着,夕阳照在他们脸上,晃得眼里发痒。

第二年,老陈置办起了家什,虽然仍是个木头窝棚,但已经有了家的样子。

这一年玄德公颁了很多政令,比如修桥铺路加宽河堤,比如精选粮种高价赎买,农闲时务工的地方多了,得了不少工钱。

乡间的货郎也变得多了,还经常有士人往来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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