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报》被厂里的宣传干事，用浆糊刷在了院门口最显眼的大墙上。
那加粗的黑体標题，像一枚枚炮弹，在四合院这个小池塘里炸开了锅。
“国家特级工程师……李卫国……”
阎埠贵扶著老镜，一个字一个字地念著，每念出一个字，他的手就抖一下。
院里的人围了一圈，鸦雀无声。
风吹过，报纸哗哗作响，像是某种宣告。
许大茂挤在人群里，脸色煞白。
他盯著报纸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
特级工程师？
那是什么概念？那是和厂长、甚至比厂长还大的官平起平坐的人物！
他想起自己以前对李卫国的那些冷嘲热讽，那些小动作，背后顿时冒出一层冷汗。
人家动动小指头，就能让他这辈子都別想再摸放映机。
“国家的栋樑！我们院里的骄傲啊！”
刘海中挺起胸膛，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试图打破这片死寂。
他环视四周，脸上带著与有荣焉的红光。
“我早就看出来了！卫国这孩子，打小就沉稳，有大出息！咱们院里能出这么一號人物，那是咱们所有人的福气！”
他仿佛忘了自己当初是如何端著官腔，试图在李卫国面前拿捏分寸的。
此刻，他只想拼命地把自己和这个光芒万丈的名字捆绑在一起。
院里的人看著他，表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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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附和，也没人反驳。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李卫国的光，已经亮到他们无法直视，更无法置评的地步。
贾张氏扒著门框，只看了一眼，就缩了回去。
她一屁股坐在炕上，心怦怦直跳。
以前，她敢撒泼，敢打滚，是因为她觉得李卫国就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儿，再厉害也是个技术员。
可现在……报纸上都写了！全国的英雄！
这要是自己再闹，会不会直接被当成破坏英雄家庭和谐的坏分子给抓起来？
她不敢想了。
当天晚上，许大茂破天荒地没有去哪家蹭饭。
他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藏得最深的一瓶西凤酒，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包没捨得吃的桃酥，用油纸仔细包好。
他对著镜子，反覆练习著脸上的笑容，直到他觉得足够谦卑，足够真诚。
他敲响了李卫国的房门。
【咚咚。】
“谁？”
屋里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许大茂清了清嗓子，脸上堆起笑。
“李工，是我，许大茂！我……我来看看您！”
门开了。
李卫国穿著一身乾净的工装，站在门口，他身后，桌上铺著一张巨大的图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线条和符號。
“有事？”
李卫国的反应很平淡，他甚至没有看许大茂手里的东西。
许大茂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
“没……没事！就是……就是恭喜您！”
许大茂把手里的酒和桃酥往前递，腰不自觉地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