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除了晚上去你房间，其他都好说
庞大的机体穿过厚重的雨云，俯身向汉堡机场降落，十一月礪人肌肤的冷雨，將大地涂得一片阴沉。
不过，现在是十二月的羽田机场。
今天的天气，让顾念想起《挪威的森林》的开头。
这本，他初中当做小黄书看来著。
顾念討厌雨天，特別是冬雨，又冷又潮。
他把长款的黑色风衣穿上，手里提著黑色的皮箱。
谷丽薇递过来一顶毛线帽。
顾念刚想拒绝，她说，“温差比较大，耳朵被风一吹，容易长冻疮。”
耳朵长冻疮，唤醒了他久远的记忆。
顾念的老家，在南方的一个小村。
初中读书需要骑车十几分钟，翻过一道岭，下坡的时候，那个风颳的耳朵要掉了似的。
於是整个冬天，耳朵都是又红又肿，十分的酸爽。
顾念接过来戴上，看了眼玻璃上的影子。
黑色风衣，配棕黄色的毛线帽，有些滑稽。
如果把手提箱换成小提琴的盒子，就有点像《这个杀手不太冷》的里昂。
没人来接机。
谷丽薇这趟过来，完全是开拓者的姿態。
施南生这几年拓展的海外发行渠道，集中在欧美。
羽田机场距离东京市区不远，两人打车四十分钟左右，就到了东宝的写字楼。
顾念看著办公楼上圆圈里面的东宝两个字，脑海里浮现出来一个片头。
什么《哆啦a梦》《蜡笔小新》《名侦探柯南》《火影》《死神》《宝可梦》，宫崎骏，新海诚...一下全都冒了出来。
顾念问谷丽薇，“这公司是不是专门做动漫的？”
谷丽薇说，“差不多是吧，七十年代因为受到电视的衝击，观影人数减少，东宝就把製片部关了。
成立东宝视觉艺术公司，转型到动漫这块新兴市场。
另外的主业就是发行海外电影。
不过五六十年代，他们的口號是，黑泽明是我家的。
我对这次过来挺有信心，《殭尸先生》在日本上映一周了。
预计最后票房在六亿日元左右。
《僵户先生2》正好借著这股东风，无缝衔接，说不定连后续两部的发行都能一起谈下来。
东宝自身最大的ip是《哥斯拉》，咱们的定位也是怪兽片，挺符合他们公司的基调。”
顾念把人和样片送到东宝的“国际事务部”，说，“你一个人可以吧。”
谷丽薇知道他著急去找林正英，说，“你也不懂日语，先去吧，记得我们订的宾馆在哪里吗？
算了，我写给你吧。
我也不管你晚上回不回宾馆，走的时候，通知我就行。”
她在前台借了纸笔，一边说，一边把地址和电话写下来。
外面还在下雨，顾念要了个塑胶袋，把纸条放里面，塞进口袋，到门口等计程车，准备去东映在练马区的片场。
《福星高照》除了开头五个人分別犯罪的剧情在港岛，其他戏份都在日本拍摄。
室內场景是在东映的片场搭建，
外景则是在富士山附近的富士急乐园，这里是成龙的主场，鬼屋闯关，从摩天轮往下跳，全是经典。
这个年代光凭两个地址找人，真的是隨缘了。
好在顾念的运气一直不错，刚刚到片场门口，就遇到个熟人。
“顾生！这里。”
元华裹在印著成家班標誌的羽绒服里，对刚刚下车，东张西望的顾念小跑过来。
“冰冰今天给你打电话，新艺城那边说你来日本了。”
昨天他们拍到很晚，林正英抽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郑冰冰就把顾念找他回去参加宣传的事情说了。
林正英算了下拍摄进度，认为自己赶不及，於是给顾念打电话，不过国际长途也是隨缘，没有接通。
今天郑冰冰打电话到新艺城的时候，顾念和谷丽薇已经出发了。
於是她又给宾馆打，也是凑巧，日本下雨，本来在富士急乐园的拍摄计划取消了。
早上剧组没有开工，林正英接到了这通电话。
下午到练马区拍內景，便让元华在外面留意，顾念是不是找过来了。
元华一通话说下来，也算是给林正英解释。
確实是拍戏走不开，不是故意躲著不回去。
顾念笑道，“也怪我，宣传计划这几天才定下来。”
元华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说，“你来的也巧，现在拍的戏份，大家都爱看。”
顾念被元华带进片场，里面正在拍胡慧中的戏。
她穿了一身吊带大v领睡裙，从浴室里出来。
顾念看她这身造型，就知道拍的是哪场戏了。
这是福星系列必有的桥段，换著样吃女主角豆腐。
印象最深刻的是，《夏日福星》里面的关之琳，因为重点突出胡慧中这部算是最违和的，因为她扮演的是女警霸王。
主角团分別扮演劫匪，进入房间打劫，让成员轮流和胡慧中捆在一起。
一个女警怎么会看不出来，也不反抗？
这个製造笑料的桥段，建立在强行降智，牺牲霸王人设的基础上。
洪金宝在监看器后面很专注，没有发现顾念过来。
林正英带著顾念到房间外。
顾念见他欲言又止，说，“別担心，我算是顺便过来看看，如果英叔真的回不去，也不能真拿条绳子给你捆回去。”
林正英鬆了口气，说，“等一下和三毛商量一下，看今天能不能集中把我的戏份拍完吧。”
里面传来洪金宝喊“咔”的声音，顾念转身进去。
洪金宝见到他愣了下，马上笑道，“林正英我是不可能放给你的，他是我们嘉禾的人，除非....”
顾念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模仿他的语气，“英叔今天我一定要绑走，他和我们新艺城签了合同的，除非—”
胡慧中在拍摄的空档，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浴袍，坐在暖风前面，看著他们。
曾志伟走过来，发出標誌性的公鸭笑，说，“除非什么，倒是说啊。”
顾念伸手和他握了一下，说，“久仰大名，前辈。”
曾志伟笑道，“本来我想要回新艺城继续在锅里分点饭吃，没想到位置被你占了。”
顾念看向胡慧中，笑道，“我看前辈是乐不思蜀，早把新艺城的电饭锅忘在脑后。”
曾志伟嘎嘎笑，然后敛起嘴角，说，“友谊永远都在，但是打对台，还是要打。
说实话，我拍福星，也希望打贏新艺城。
不会说因为我是新艺城出身而不好意思。
他拍了拍顾念的手臂，“大家都是混饭吃，就像你当初找邹生开《殭尸先生》起家后，又回去新艺城。
哪边给的饭多，咱们就在哪边吃嘛。
无所谓的。
这次岑建勛走了，剧本需要重写。
何冠昌先生跟我说，志伟，你帮帮叔叔。
我没有理由拒绝。
直接带著黄炳耀，司徒卓汉，曹建南，卢坚一起飞过来勘景。
三天时间就把剧本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