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如此,他才能在战后征服武川底层士卒,將其化为己用。
破六韩拔陵麾下可没给武川人留座位,他动起手来绝不会留情。而在卫可孤眼里,这些即將失去头领的普通武川人都是他的潜在財產,能拉一个就赚一个。
想到这里,乐起不禁向吴都比了一个大拇指。
没想到,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吴都不仅是多语言人才,还能看出了卫可孤和贺赖悦的军阀本质。
不过吴都可不知道竖大拇指什么意思,见乐起还愣在原地,赶紧又催了催:“再不走,这帮敕勒人可没好脸色了!”
出了白道口不远,武川城和武川人也就歷歷在目了。
“有点意思。”
日头已经逐渐转向身后,乐起可以放肆的睁大眼睛眺望远方。
正在此时,远方地平线上冒出来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人影,然后逐渐、逐渐拉长,直到乐起可以看清来人高举著的手臂。
人影在前方停止了移动,依稀之间能看到,此人解下了弓和箭囊扔在一旁,继续朝著阴山的方向移动。
“是黑獭那小子。”
卫可孤的目力极好,一下就看清了来者身份。
专门又把当过人质的宇文泰派过来,这是要请降还是请和?
手中武器全都丟下,总不会是来下战书的吧?
听说来者是传说中的宇文泰,乐起一下来了精神:“卫王不如让我去会会他,且看他们要放什么狗屁。”
“也好,黑獭不会说敕勒话,二郎你去也成。”卫可孤点了点头:“阿六拔,你也跟著去听听。”
乐起赶紧拍马而出,直到双方相隔十来步他才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原来你就是宇文泰!”
乐起轻勒了勒韁绳,围著来者绕了一圈,这才认出来对方就是当日荒干水会盟时候的少年。
看来史书上说的什么“身长八尺,方顙广额,美须髯,髮长委地,垂手过膝,面有紫光”全是狗屁。
“没想到怀荒的乐少將军也在此处。”
宇文泰的记忆力也颇为惊人,当日仅与乐起有一面之缘竟然也能记住。
其实宇文泰还记得对方表字图南,不过现在气氛略有点尷尬,称呼表字来拉关係显得太过生硬。
而且卫可孤的亲信也在旁边听著呢。
“这得感谢令尊和令兄的热情款待。”
宇文泰微微一笑,看不出丝毫尷尬的神色:“確实是家父有失待客之道。今日过后若有机会,一定向少將军赔罪。”
乐起也笑了笑,仍是打量宇文泰不停。此人虽然没有史书上所载的惊人相貌,端的也是仪貌堂堂。
乐起自忖,论脸皮的厚度对方更胜一筹。
不过现在可不是閒吹马屁的时候,不用想也知道,背后的卫可孤睁大了眼睛看著等著呢!
“所来何事?”
“重申旧盟。”
“盟?”
这帮武川豪强脑袋怕不是被驴踢了吧?武川人何曾是卫可孤之盟?
论之前,武川人为朝廷抵抗了沃野义军大半年。
论之后,贺拔度拔和宇文肱顺势投降,他们头上什么大王太师的帽子还是卫可孤批发出去的呢。
还不如说他们都是卫可孤的名义上的属下。
“怀荒与武川之盟啊!”
乐起突然反应过来,宇文泰说的是汉话。
“这是我看到少將军才想起来的,不过家父一定不会否认。”
宇文泰见乐起的眉头越皱越紧,又一次微笑拱手说道:“图南兄的檄文,黑獭也拜读过无数次,好一支如椽大笔也敲醒了我。六镇豪杰卫国戍边,不仅要受奸臣排斥、贪官压迫,连蠕蠕人也欺负到了头上。
不清君侧如何安六镇豪杰之心、如何抚天下仁人志士之望?我宇文氏虽出身乡鄙,也不敢不思忠君报国,正与怀荒义士同心。
就算不能为友,但也绝不为敌。图南兄切记,切记!”
果然这帮武川人还想著搞事!他们派宇文泰过来分明是想拖延时间。
结盟?信他不如信鬼。
乐起赶紧伸手往前面一摸,结果摸了个空一一刚才看到对方丟下武器空手而来,於是將弓刀都塞给了曹紇真。
谁能想到对面竟然是宇文泰?
宇文泰也是人精,见乐起如此动作赶紧拨马往回走。还不忘回头说道:“卫可孤垂死之贼,图南兄万万不要为之殉葬。切记,切记!”
“阿六拔,快,射死他!快!”
乐起赶紧回头招呼,一看不要紧,再看惊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