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破烂布衣,皮肤白皙的陈平正坐在桌子旁,桌上放著一个碗,还有个盛水的陶壶,看一会口渴了,或者到了兴处,就端起来喝一口。
兄长陈伯忽然从门外进来,黑的皮肤上,满是被太阳灼出的油汗。
“阿平!阿平!”
陈平连忙起身,问道:“兄长唤我何事?”
陈伯坐到了桌子旁,端起碗喝了口水,擦了擦脸上的汗后,笑道:“我刚刚忙活呢,听到南子说,广平君庄渊要来魏国了!”
“广平君?!”陈平一愣。
“对啊,这些天大家都在议论的,当今天下最厉害的人物,听说他要回楚国老家,路过魏国要去大梁祭拜兄长信陵君,真是个有信义的人啊!”
陈平虽然在家中读书,但並非两耳不闻窗外事。
更何况这段时间庄渊的名字实在如雷贯耳,这一年来好像就没有怎么从耳朵里消失过。
之前庄渊在魏国时,当廷击柱,以死明志的事,那也是闹得风风雨雨,结果去了赵国,在李牧麾下又是屡建功劳,后来更是当上了赵国上卿,地位超然。
可以说,庄渊在此刻大家的心里,那就是智谋双全,忠烈勇武的大丈夫,真豪杰!
不管別人如何,反正陈伯是很喜欢,也很崇拜庄渊的,他从嗇夫还有里正那里听过对方的事跡。
敢在东胡大本营斩杀东胡王,提议李牧主动出击匈奴,为赵国打下千里沃土,官至上卿斩杀朝中奸佞,手掌大权,却不贪恋权势,不欺负孤儿寡母,將权力奉还年幼的储君————
更关键的是,对方在赵国还打压权贵,分田地给百姓,控制粮价,打击奸商,惩治贪官污吏,民间无不爭相称颂。
真君子!大丈夫莫过如是也!
陈平看著自己兄长一脸激动的样子,有些疑惑,“所以兄长来找我是————”
陈伯看著自己这个英俊的弟弟,笑道:“阿平啊,我知道你有大志向,也聪明,所以为兄愿意帮你,让你好好读书。”
“但一个人若想要成就大事,光待在乡里苦读是不行的,还要懂得遇见贵人,抓住机遇。”
陈伯满目希冀,盯著陈平,“广平君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能人,文治武功无所不通,此次他来魏国,乃是一次极好的机会,若是你能拜在他的门下,將来定然可以飞黄腾达!”
“而且家中贫寒,你也请不得什么夫子,若是能跟在广平君身边,哪怕指点两句,也足够受益终身,总比你自己在家里闷头苦思的好。”
陈平自然听明白了,因此有些惊讶道:“兄长你的意思是,让我前往大梁,拜入广平君门下?”
“没错!”陈伯道,“以你的聪明才智,想必广平君定然不会不收你,只要你能拜入其门下,將来出人头地,为兄我也能跟著沾光不是,哈哈哈!”
说著,陈伯从腰间拿出一个钱袋,放在了桌面上。
“阿平,这些钱你拿著,为兄的家当只有这么多了,最近不巧赶上农忙,不能陪你一起上路,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
兄长,我还没说要不要去呢————
陈平有些哭笑不得,但看著桌面上的钱袋,心中却十分感动。
他知道兄长陈伯很崇敬近来名声大噪的广平君庄渊,常常在他耳边念叨,希望他將来也能成为那样的人物。
陈平自然了解庄渊的事跡,但他对於庄渊的评价却比较慎重。
先不论別的,庄渊辞官归乡这件事,陈平就觉得值得思考。
一个年纪轻轻坐到高位,明明能手掌大权更进一步,却突然放弃到手的权力,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一个是这人真的至真至诚,是个天生的圣人。
另一个就是这个人大奸似忠,大偽似真————
而陈平其实不太相信人性,但他又相信人性,因此他觉得第二种可能的概率会比较大。
不过他並不会因此厌恶庄渊,相反他很钦佩对方,如此年轻就能做出这样的事,確实值得他学习。
想了想,陈平將桌面上的钱袋收起,抱拳道:“兄长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你的厚望。”
“哈哈哈,那为兄就等著了!”陈伯高兴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於是当天,陈平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家乡,朝著大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