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闺秀小姐们结伴出行,在护城河畔踏雪寻梅;因为没有端阳郡主组织,闺秀小姐们的文娱活动明显有些枯燥。
但作为京城贵女大姐头的端阳郡主,此时显然没有心思赏雪煮茶,原本郎情妾意的甜蜜心情,已经变成了跟男人“私奔”后回家看望父母的忐忑。
虽然她跟陆迟算不上私奔,但是她偷偷离家出走,回去肯定免不了一顿斥责o
不过想想马上就是除夕夜,就算父王跟姑母再生气,估计也不会发作。
为此端阳郡主很快便捋清思路,准备先將情哥哥送回家,继而翻墙回王府跟父王问安,再进宫给姑母请安。
陆迟昼夜兼程赶到京城,望著诗情画意的雪中美景,心情还有些感慨。
这可比西域的戈壁滩舒坦多了,除了没有特色胡姬哪哪都好————
但看到昭昭有些紧张,还是非常贴心的给予关怀:“我也许久没见王爷了,如今归京也该去拜会一下,要不跟你一起过去?有我跟在身边,想必王爷也不好斥责你。”
端阳郡主倒不怕自己爹,而是害怕严厉的冰山姑母:“父王那边倒是没什么事,你要不跟我一起进宫吧?”
陆迟想想端庄冷艷的长公主殿下,觉得贸然拜访有些不太合適:“殿下是长辈,我过去拜访倒是可以,但毕竟我们还没成亲,跟你一起进宫合適吗?万一影响你的风评————”
“怕什么,我们名正言顺————”
端阳郡主此刻哪里顾得上风评,况且她跟未婚夫婿腻歪进宫,谁也说不得什么。
但想想姑母不近人情的冰山模样,陆迟不愿进宫也情有可原;毕竟谁都不喜欢这种不慈祥的长辈!
但避免被关禁闭,端阳郡主还是抱住陆大官人的胳膊,放在胸襟微微摇晃,本就娇柔的嗓音都夹了起来:“我知道姑母不討晚辈喜欢,但她终究是我的姑母;你就算觉得她冷漠,也得跟我一起去敷衍一下————”
陆迟倒不是不喜欢丈母娘,纯粹是觉得皇族规矩太多,不想行差踏错影响媳妇,眼下看到媳妇撒娇,嘴角都有点压不住:“好好好,跟你进宫倒是可以,只是你这么害怕做甚,长公主还能对你怎么著————”
“你不懂,我自幼在姑母身边长大,对她又敬又爱又有些怕;况且姑母有些严苛,平时又不苟言笑,犯错后难免有些忐忑。”
“行,到时候如果殿下怪你,我就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
”
端阳郡主面露喜色,见高空周围没有人,还开衣襟奖励了下:“那倒不用;姑母当著你的面,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陆迟被强行餵饭,原本稍显倦怠的精神都抖擞起来,低头啵啵了两下才道:“那我先回去沐浴更衣,总不能风尘僕僕去拜见丈母娘;至於发財,就先让绿珠姑娘帮忙带著。”
绿珠跟了一路都没吃上肉,看到两人腻歪还捂了捂眼:“道长放心,奴婢会洗乾净等候道长————,郡主打奴婢做甚?奴婢的意思是帮发財洗乾净。”
“哼。”
端阳郡主俯瞰宏伟国都,郡主气势已经端了起来;虽然穿著简单朴素,但那股贵气却难以遮掩。
而陆迟则是盘腿打坐,查看自己体魄的变化。
他在回来路上,就已经炼化了尸林殭尸,除去尸香丹外,又爆出两颗赤血强体丹,双腿也已经强化。
此时去见丈母娘,肯定相当自信。
毕竟此次西域之行收穫良多,修为进度也很快,再加上自身外置条件,应该是长辈眼中的麒麟之才。
但想想丈母娘的冰山气质,去之前还是得做些准备。
毕竟大冰坨子之间亦有差距,此冰山跟冰坨子完全是两种概念。
皇城,璇霄丹闕。
风雪未停,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巍峨皇城矗立在茫茫雪幕之中,朱红宫墙覆上素白,琉璃金瓦积玉堆琼,远远望去犹如浓墨重彩的诗情画卷。
——
长公主身著月白色华美宫裙,外披胭脂红织金斗篷,大俗大雅的两种顏色相搭,非但不显落俗,反而艷丽到极致。
偏偏其气质冷如天宫寒月,跟艷丽衣裙形成鲜明反差,犹如凌霜而开的雪中红梅,出尘孤傲又不失美艷。
此时站在宫闕后湖岸边投餵锦鲤,相较平时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锋芒,此刻驀然多了几分柔和。
就像饱经雨露的雪莲,虽然冰冷出尘,但瓣却明显稚嫩娇柔。
明玉姑姑规规矩矩站在旁边,觉得主子此次闭关气质有所改变,但又看不出具体缘由,便斟酌询问道:“殿下內息奔如江流,畅行无碍且无外泄,是寒毒已经解决?”
长公主西域之行算是绝密,因解毒之事难以启齿,为此连贴身侍女都未告诉,闻言面不改色回应:“闭关时偶有所感,阴差阳错解决了麻烦,算是因缘际会。”
明玉姑姑为主子寒毒操心多年,原以为最终要靠陆道长,结果主子福缘齐天自然消解,言语间还有些感慨:“殿下被此毒困扰了多年,宫內宫外皆束手无策,没想到就算不依靠西海古碑,一样能解除此毒。”
“.————.“
长公主闻听此言,心底还有些发虚。
毕竟寒毒严格而言不是毒,而是参悟石碑时不慎走火入魔,古碑反伤身体留下的顽疾,势必需要古碑参与才能解决。
但她肯定不可能说自己睡了侄女婿,只能做出心不在焉姿態:“正因从前將希望寄托在西海古碑,反而忽视了其他道路;如今古碑被陆迟所得,本宫只能另寻他法。”
明玉姑姑微微頷首:“殿下用心良苦;陆公子毕竟是郡主夫婿,而殿下待郡主犹如亲生女儿,自然不可能藉助陆公子之手解毒,如今也算两全其美。”
这明明是好话,但长公主却越听越觉得逆耳:“本宫就算跟端阳亲如母女,终究不是真正的亲母女,她跟陆迟能走到哪一步,要看他们的造化。”
嗯?
明玉姑姑稍稍一怔,觉得殿下有些反常,竟然会说出这种消极之话,跟平日大相逕庭,欲言又止道:“殿下是在生气郡主离家出走?但郡主终究不是出去玩乐————”
长公主跟侄女的“恩怨情仇”远不是离家出走这么简单,但她总不能说被侄女捉姦在床还堵在屋里:“端阳近日行事越发没规矩。”
“呵呵————殿下每次都这么说,结果郡主一撒娇又不捨得;依奴婢看,郡主虽然有一些任性,但在大是大非上面从不含糊,殿下小惩大诫即可————”
“是吗?”
长公主淡淡道:“端阳被我惯坏了,如今已经觅了夫婿,肯定不能像从前那样无法无天,性子总要打磨一下。”
”
明玉姑姑觉得此言有理,但又觉得殿下对郡主的態度有些奇怪,可具体哪里变了又说不出来。
为此便笑著转移话题:“说起陆公子,那確实是人中龙凤,奴婢听说他不仅斩杀狠,还在佛门爭斗中出了力,真是英雄出少年。”
长公主凤眸微眯,想到此子为所欲为的混帐模样,冷冷道:“確实,可惜太过风流。”
明玉姑姑劝慰道:“殿下不必忧心,常言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况且陆公子年少有为,势必会吸引狂蜂浪蝶;据说此行西域,便结识了一位禾姑娘,但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就算那禾姑娘再美艷动人,也不可能撼动郡主的位置。”
?!
长公主眸光微凝:“傲狠之事天下皆知,但感情之事属於私密,你如何得知?”
明玉姑姑笑道:“昨天奴婢碰到观微圣女,圣女说起西域之事,大讚陆公子侠肝义胆、有勇有谋,顺带一提了风月之事。”
”
,观微这混帐东西!
长公主身为勾引陆迟的狂蜂浪蝶,对此事很难客观评价,只能將矛头对准观微:“此事我有所耳闻,陆迟跟那位禾姑娘歷经风雨,算是同生共死的情分;將来不管是否进门,都是陆家自己的事情,不用听观微胡言乱语。”
?
明玉姑姑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眼神满是难以置信。
这还是位高权重、道心如铁、做事果决的公主殿下吗——————
按照殿下以往作风,別管那位禾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她定会竭力稳固郡主的正室地位,因为这事关皇族尊严。
结果现在怎么如此大度————
皇族尊严不要啦?
明玉姑姑百思不得其解,刚想出言关怀两句,就见小丫鬟步履匆匆而来,照面欠身一礼:“殿下,端阳郡主携陆迟陆公子前来给您问安。”
?
长公主闻言面色微变,凤眸之中掠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恢復镇定,摆出镇国长公主的姿態:“他们还未成亲,端阳自己来就来,带陆迟过来作甚————”
明玉姑姑笑呵呵道:“这说明郡主跟未来夫婿感情甚佳,並且很有孝心;以前有郡主孝顺您,现在多了侄女婿一起孝顺您,殿下不开心吗?”
”
本宫怎么可能开心!
如果真是纯粹孝心,她就算冷如冰山也知道晚辈好意。
但是这份孝心已经变质,且还是在陆迟不知情的情况下变质,长公主的心情如同乱麻,如同欺骗少年的坏女人。
就算突破底线是观微代驾,但终究是她自己的身体。
修士清心寡欲本就是强行压制天性,她足足压制了五六十年,一旦爆发绝非正常人能想像。
就算她摒弃杂念,不去想跟陆迟的纠葛,但每每夜深人静之时,心湖仍旧难以克制泛起涟漪。
这就是强行压制慾念被反扑的下场。
如今要以姑母身份接见对方,心情跌宕程度可想而知。
好在她当初是易容改扮,按照陆迟境界,肯定看不穿她的偽装。
长公主想通此结,心底微微放鬆,將鱼食递给身后丫鬟,迈步朝著宫闕走去,清冷声音平静传来:“让他们去主殿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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