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振辉低头捲起裤腿,借著路灯看了看伤处。
小腿前侧被石阶磕出了大片红印,位置有些刮破皮,肿了起来。
疼是肯定疼的,但好在没伤到骨头,应该就是挫伤,休息几天就能缓过来。
“应该没事,就是有点疼。”
他试著走了两步,但明显有些吃力,脚下动作有些彆扭。
张元英看了眼前方,又看了看姜惠元—一虽然还窝在她怀里打著呵欠,但明显已经清醒了过来。
“前面就是欧尼家里了。”
她轻声说著,隨后朝田振辉点了点头,“那你在这边等一下,我先把欧尼送过去。”
说完,她扶起姜惠元缓缓朝別墅的方向走去。
等送完姜惠元,田振辉和张元英两人回到小区门口时,却愣住了。
————车呢?
我打的车呢?
不是特地交代了司机师傅要等一会儿吗?还多给了点钱呢—一这待遇按理说应该值个vip级的耐心等待才对。
其实还真不能怪司机师傅。
人家收了全程的钱和小费,本该原地等著送完客人再走。可偏偏小区门口的保安看这辆车在门口久停不动,硬是上前把人给“客气地”请走了。
司机师傅也算是无奈,心里流著泪赚下这笔“黑心钱”。
两人站在高档別墅区门口四目相对。
而在这个寸车难求的地段,想再打到一辆车真的挺难的。
张元英看著他,忽然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所以,现在是我们要走路回去的意思吗?”
手机上的打车软体始终卡在“排队中”。
..
此时正是首尔夜生活最热闹的时候,市中心能打到车已经算运气不错了。
更別提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位於別墅区最外环,地广人稀,司机一看定位都绕道走了。
两人只能作罢,慢慢往外走一段,看看附近有没有公交站。
好在这片区域绿化做得极好。道路两边是低矮的暖黄路灯和整齐的植被树木,夜风带著淡淡草木气,路上也没什么人,只有偶尔几位业主牵著狗、或是戴著耳机慢跑路过。
刚走出几百米,田振辉脚上的伤又开始隱隱作痛。
他咬著牙不吭声,步伐稍稍放慢,却还是难掩那点轻微的彆扭。
张元英悄悄瞄了他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伸出手,把他的一只胳膊绕过了自己肩膀,轻轻往上提了提。
“靠一下。”她语气淡淡的,却带著一点关心。
田振辉一愣,低头看了她一眼,嘴角轻轻动了动,没说什么,顺从地把重量分了一点过去。
灯光下,一男一女並肩而行。
男生高大清瘦,步伐有些拖缓,手搭在右边女生的肩上。
女生戴著围巾,长发垂落,另一只手稳稳扶著他,看上去习以为常。
如果不是他走路姿势略显彆扭,这一幕看上去就像深夜恋人散步回家的画面,静謐又温柔。
“偶妈,我估计还要一会儿回去————刚刚把惠元欧尼送回家了。”
“对,她喝了点酒。我等下就打车回来,我现在还在她家这边呢。”
张元英拿著电话,一边说著,一边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眼一旁的田振辉。
掛断电话后,她轻轻吐了口气。
她当然不可能告诉家人,自己正支撑著田振辉,在姜惠元家住的別墅区一边散步一边找车。
听起来太离谱了,也太————暖昧了点。
又走了几百米,田振辉感觉痛楚好了一些,他才轻声开口:“真是麻烦你了,元英。我感觉现在没啥问题了。”
说著,他抬手准备把搭在张元英肩膀上的那只手收回来。
毕竟一个大男人让一个女孩一路.扶,总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可张元英却像早有预判一样,直接伸手按住他的手臂,把他的手又稳稳按回了她肩上。
“没事。”她笑了笑,声音轻轻的,“就当今天感谢你帮我送惠元欧尼回家好了。”
田振辉没说话,只是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情绪略有些复杂。
他忽然有个离奇的想法—
今天他因为梦里的记忆“及时出手”,避免了柳智敏受伤,那这算不算————
泄露了某种命运的安排?
如果那场“意外”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那么现在这个主动撑著自己,陪著自己在夜路中前行的张元英,又是什么呢?
也是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