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抵黄泉
“呼！”
李俊飞过整个城市上空，不断地深入黑暗尽头。
越往前就变得越寒冷，天空开始下雪。
但是到了最后反而雪都不见了，只剩下如同水一样的黑暗以及水中倒影一样的东西在蠕动。
李俊俯冲下贴着黑暗，手中拿出了一株桃枝，打开了门之后冲了进去。
“啊！”
大量的鬼魂也吸引了过来，一个个发出尖啸，想要跟着李俊一起进来。
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李俊做了一些准备。
那桃枝落下立刻化为了一棵树影，挡住了这些鬼影。
“咚！”
浩浩荡荡的鬼影跟上来，就好像撞在了一面墙壁上，挤压成了一大片。
渐渐地，等到桃落尽，这扇门也随之关闭。
章尾山自身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李俊飞在高处，不知道自己进来的具体位置。
但是头顶上那如同眼睛一样的极光依旧在，起伏如龙的黑色山脉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李俊飞着飞着，便有了发现。
“嗯？”
下方，一个穿着道袍却拿着探测设备的人影，此刻在晦暗诡异的山地里行走着。
那人仿佛在探测着这里的地形，同时还带着一套度朔市魂体研究所出产的魂体封印设备。
不过李俊从暗夜高处看并没有看得那么仔细，只大约看见了一个人影。
李俊一开始也没有将对方当成活人，毕竟一路飞过来在山里也看到了一些影子，除了可能是鬼影的存在，也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动物化为的影子，那似乎是兽魂，但是在这片山岭之间和活物没有太大差别。
李俊还是在高处盘旋了两圈准备确认一下，他需要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里，以及获得更多关于章尾山内部的信息。
此时此刻。
那山林中的人抓住了一只野兽的精魂，他拿出了那魂体封印的设备一罩，对方立刻现了形。
随着那设备缓缓向着中央挤压，那精魂也越来越小，最后被装入了一个好像提灯一样的东西里面，被这人提在了手上。
菱形灯罩上的不同的面，投影出一个又一个黑色的豹影，角度不同样子也不同。
整个过程他基本用的是一套电器设备，但是却装模作样的又是剑指又像是念咒一样，弄得神秘莫测。
于此同时，他余光也看到了远处的天空。
“有东西在飞？”
这人也同样发现了头顶上的东西，毕竟这个见鬼的地方天上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但是也因为天上没有什么光亮也让他根本看不清头顶上盘旋的到底是个什么。
他估摸着大约可能是一只鸟，但是在这章尾山里面鸟的精魂可是个难得一见的东西，甚至还没有人见到更没有人封印过。
这人心想：“莫不是我的机缘来了？”
李俊在天上飞，那道人也在地上追。
李俊在观察这人到底是个活人还是死人，是个什么来历。
那人也在观察着李俊，心想着他是危机还是机缘。
两人在天上地下近乎并肩着而行，终于在一处走出了森林的开阔地带，两人距离变得越来越近，双方也终于看清楚了对方。
“嗯！”
“啊？”
李俊一看清对方心中便涌出一丝喜悦，这是个长生观的道人，估摸着还是个外门弟子。
那道人一看清楚李俊的模样，吓得魂都丢了一半。
他高叫着：“重瞳李俊！”
转身就想要逃回林里，这人速度飞快同时还是个超凡者，他进入林子里后，然后化为一道阴影遁走。
李俊看到这模样，心里喜悦又多了一丝。
“还是个超凡者。”
而那道人进了林子一口气遁走了很远，这绵延不绝的崇山峻岭和黑色诡林的晦暗原本让他烦不胜烦，但是此刻却让他充满了安全感。
道人心想：“我的影子混在这一片漆黑中，掺杂在无数的影子里，看你怎么才能抓到我。”
但是如今的李俊对于这些获得了三分之一，以及或多或少部分力量的烛龙系的超凡者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唰！”
李俊从天空飞过，他瞬间甩出了一道道光羽，在阴暗中划出了一条条光影从天上飘落。
那些光羽从四面八方落下，也有的贴着地下和在树林里环绕一圈，随后立刻把那个遁走的影子给定在了地上。
随后光羽亮起，按照魂体研究所同样的原理结成了一个阵，从四面八方困住了对方。
眨眼间，他便用自己的方式抓住了这个长生观的外门弟子。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那道人痛苦的大叫，接着在地上显露出了原形，
他没有想到，刚刚他用来封印和抓捕禽兽的精魂的方式，此刻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从这个角度看来，他这个超凡者和那禽兽也似乎没有太大差别。
道人想要逃跑，但是随着“封印阵法”结成之后他便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悬了。
而这个时候，天上的那只“神鸟”也一点点地落了下来。
看着那东西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身为长生观弟子的道人当然认得那是什么，第一次和这传说中的重瞳李俊正面相撞，这人已经吓得浑身是汗，道袍也湿了一半。
他身形扭曲晃动着，对着那高处的“神鸟”求饶，他知道对方能够听到。
“别杀我，别杀我，我就是个派出来探查章尾山的，我还有作用。”
这个时候，他周围钉子一般顶住他的那一道道青羽，渐渐地随着光流逝而消失。
但是，道人依旧没敢动，直接跪在了地上。
对方能够抓得住他一次，自然能够抓住他第二次。
但是再抬头看天，他发现那神鸟竟然不见了，他心中一惊。
但是他连忙回头看四方，便看到一个人影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跪在地上调转了一个方向，对着那人影磕头如捣蒜，此刻丝毫没有那长生观弟子的傲慢，和身为超凡者的高高在上。
此刻，他一心只想保命。
李俊直接的很，问他。
“说说吧！”
说实话，李俊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是不是问题，他说让对方说说吧，但是对方哪里知道他想要知道什么，或者自己应该说什么。
不过这也是李俊故意的，正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对方为了保命才会拿出最紧要的来说。
这道人也倒是很有眼色的人，他丝毫没有提出质问，开口就讲了自己知道的重要秘密，包括自己的身份来历，全部给倒了个干干净净，没有保留。
“我是长生观的外门弟子，道号元龙，在外门弟子中排名第三。”
“之前接了仙尊的法旨，来到此地探查章尾山中的地形，搜集各类飞禽走兽的精魂。”
“与我一道接了这法旨的还有两人，不过除了这任务，仙尊还给了我们另外一个重要任务，便是找到黑水诞生的痕迹，最好带回一部分黑水。”
说到这里，李俊终于开口。
“说说黑水。”
元龙道人也不知道李俊知道多少，他就当李俊什么也不清楚，从头开始说起。
“黑水听仙尊说是章尾山深处的一尊神祇的显世的征兆，弟子听说那神祇的名字叫做禺疆，应当是上古时候的一尊大巫成神。”
李俊：“找黑水做什么？”
元龙道人：“前些天仙尊以上古之礼祭祀天地，据说唤醒了上古大荒的某位妖神，据仙尊说这位妖神能够将所有物质都转化成为黑水这样的存在，在上古的时候借此制造出了北冥，是世间万物的归宿。”
“还说那上古的时候，阴间和轮回还并不完善，万物有灵者死后都会前往北冥。”
“……”
元龙道人觉得将该说的都说完了，随后李俊还没有再问，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动，那道人立刻高喊道。
“愿意皈依。”
“弟子愿皈依。”
说完，道人还拿出了手机，递给了李俊。
“这里有我搜集了大量关于长生观的资料，以及观内的名册。”
“里面还有一部黑水真龙经，是仙尊传给我的，仪式、咒语、观想像都在里面。”
“还请李仙尊收下。”
李俊接过了手机，这的确很有用，相比于李俊粗糙原始的一些方法，周神通明显是从哪里得到了一些什么传承来了。
如果得了周神通的这些传承和技术，至少接下来也能够和长生观一样，批量地制造超凡者了。
不过一手拿着手机，一边听着这道人喊仙尊、天地、世间万物、黑水真龙经这类词，还是感觉有些怪异。
道人听完，立刻将周神通的称呼也给改了。
“李仙尊不知啊！”
“那长生观内部那周神通是为所欲为，定下了各种规矩，让我们陪着他演。”
“如果违反了规矩，轻则受各种惩戒刑罚，重则将魂魄抽出来点神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弟子早就想要脱离那长生观了，要不是……”
这元龙道人控诉连连，说得他和白莲一样，但李俊看他之前还演得挺开心挺入角色的。
不过从元龙道人这里，李俊也得到了更多关于长生观的信息，李俊这才知道长生观获得烛龙系力量的一个渠道。
“禺疆，上古大巫。”
他猜想，这禺疆只是一个鬼神，其力量源头应该还有一个，估计是烛龙死后三分的其中之一。
“应该不是黄泉。”
李俊抬起头看向天空之中的“极光眼睛”，又想起了那黄泉，这禺疆背后应该就是那最后一个。
李俊又问：“关于黄泉呢，你们知道多少。”
元龙道人说：“长生观弟子得的力量大多便是那禺江的力量，还有两个得了神荼郁垒的部分力量，但黄泉我们也并不清楚，外面的度朔市据说有一批人在研究，但听说也没有什么成果。”
李俊有些失望，关于那绝地天通计划是一定少不了黄泉的力量，如果不能从长生观这里得到的话，下一步执行起来也很麻烦。
这个时候，李俊开口说道。
“你帮我做件事情。”
这元龙道人倒是个有意思的人，他好像还挺高兴。
“弟子一定做好，您放心。”
不过李俊也不怕他反水，他有办法控制对方，不过这个时候他先说了任务。
“第一件事，查一下周神通的具体位置，他接下来要在哪里祭祀禺疆。”
李俊估计那神荼郁垒应该就是和禺江联合在了一起，在上古神话时代，这两个大桃鬼将活人的一部分东西拿去，而剩下的一部分则全部转入给禺江。
他们掌控生死建立了最古老的轮回系统，也就是上古的北冥之地。
“第二件事，带我去黄泉之门所在的地方。”
说完，李俊便施展了力量。
身后光芒涌现，隐隐出现了一棵巨大的桃树，里面还走出了一个影子。
“去！”
李俊利用桃鬼女薎的力量，在元龙身上下了个替身咒。
但是这神通法术的诡异之处，可把元龙道人吓到了。
李俊一出手，一个影子直接将元龙的头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他的脑子。
“别，别，别……”
“别杀我！”
“我的头！”
随后那脑子瞬间木化，然后渐渐地化为了一个木头小人，被李俊握在了手中，正是元龙道人的模样。
但是元龙道人惊骇过后，发现自己还活着。
“我没死？”
并且他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的脑子并没有消失，虽然不在自己的头里面，但是在另外一个地方依旧和自己产生着联结。
李俊抓着那木头小人，凭借这东西如果这元龙叛变，李俊可以拿了他。
如果这元龙找到了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重要的消息，李俊也同样可以将其替换出来。
但是，咒语和拿捏别人的这种东西，说明白了反而就没有那么有威胁了，甚至还会让对方想尽办法摆脱。
李俊下了咒，却根本不说是什么咒，
只说：“周神通能不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不知道，但是……”
元龙道人被这样诡异的画面彻底惊到了，对李俊的“大神通”再也没有了任何质疑。
“李仙尊定然能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李仙尊请放心，我这等凡夫俗子哪里值得仙尊用这等大神通，这岂不是杀鸡用牛刀，大炮打蚊子。”
李俊不再理会他，让他起来带路去黄泉之门所在的地方。
而长生观在这章尾山中的基地，也正是在黄泉之门前。
远处是一片虚空。
这里是一处章尾山的边界点，陡峭的悬崖边不知道何时突然出现了一大片木头建筑的宫观，就像是一夜之间出现的。
元龙道人腰间挂着封印着鬼的“提灯”，回到道宫之中便去拜见了外门弟子的大师兄，道号叫做元清。
实际上，长生观的弟子也只有少数几个被赐了道号，其他大多数人依旧用的是本名。
元清道人：“这一趟可有什么发现？”
元龙道人此时此刻眼泪就差点出来了，这一出去直接碰上了重瞳李俊，这就和撞见了阎王爷没有什么区别，他可谓是死里逃生。
甚至出去的时候还好生生的，回来之后脑袋轻了一大半。
上面的头晃起来感觉空空荡荡，下面的脚走路则总有种不倒翁的感觉。
不过此时此刻，元龙道人却只是笑着说道。
“一切顺利，收了不少精魂，就是未曾找到黑水。”
元清道人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不用你找了，你二师兄已经带回来了。”
“我已经焚香上奏了仙尊，等仙尊那边准备好，我们便开生死轮回。”
“你二师兄的赏赐很快就下来了，你是没有这个命了。”
元龙道人也不恼，连连点头。
“是是是！”
在他看来，李俊这个杀神跑到这边来了，还什么赏赐，接下来这些家伙怕都是要大祸临头。
而元龙道人进入道观深处，隔着长廊望向对岸的另一面高坡，此刻在里面进行着一个浩大的工程。
只不过长生观将四面都封了起来，穹顶还临时盖了一块黑布，看起来这里的工程进行得相当隐秘。
轰隆隆的机械在不断地挖掘，但是越挖掘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哐哐哐哐……”
“咚咚咚咚。”
元龙道人目光穿过灯光，看着已经被彻底挖掘出来的黄泉之门。
“这是个什么鬼？”
这一句话，也让他不再像是个古代人，甚至那口方言还体现了其来自东国何处。
另一边。
李俊也借着元龙道人，看到了那座黄泉之门，更明白了为什么元龙道人看到这门会那么说话。
因为大量的机械将黄泉之门四周连同其下方都挖空了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现，而且这黄泉之门也没有掉下去，就这样悬空地飘在半空中。
周围可以看到各色各样的穿着道袍的人，带着各种仪器设备在黄泉之门上尝试，却没有办法破坏其分毫，更没有办法将它打开。
只有那烛魂鬼影靠近的时候，才会立刻被它吸入进去。
李俊静静地看着它。
而这个时候另一头也传来了动静，李俊感觉到了赵南歌那边已经顺利找到了郑诗亮。
他扭过头，看向了“极光眼睛”所在的方向，度朔市的位置大概就在那边。
“成了。”
仪式、祭坛、祭玉还有人选都已经到位，黄泉之门也已经找到，接下来至少能够尝试一下继承上古时代的烛阴和烛龙订下的契。
李俊记得，哪怕烛龙死了，烛阴被夺走了一切进入黄泉，这个由烛阴开启和缔结的上古之契此后依旧还在运转之中。
章尾山上的道观玄宫。
这里分不清白天黑夜，但是随着一阵钟声响起，众道人便齐刷刷地全部都出来了，一个个快如闪电迅速集结，好像生怕那钟声落尽一样。
最上面的大殿里，众道人按照次第列位，看上去尊卑有序等级分明。
钟声结束，一阵祥光雾霭笼罩在大殿深处，一个影子渐渐地落在了上面。
周神通“现身”了，不过可以看得出来是投影设备，落在高处的法坛之上就好像仙神端坐云床。
科技和法术在此地，诡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李俊进来了。”
“就在章尾山。”
周神通一“现身”，目光一扫下面众弟子之后便说出了这样两句话。
下面站在最前面一排的道人之中，元龙瞬间背脊的肌肉一紧，生怕周神通下一句话就说出了，你们之中有一个叛徒。
但是脸上，却一副惊讶的表情，和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
“什么？”
周神通先是说了一个坏消息，然后又自我总结道。
“这李俊不知好歹，我既然造就了他，也自然能够毁了他。”
直到此时此刻，周神通还依旧认为，是他造就了如今的李俊，至少是他让李俊从轮回的蒙尘之中醒来。
随后，他下达了所谓的法旨。
“我已寻到黑水，不日将准备祭祀禺疆，重开上古轮回生死。”
“当然，这一次的生死轮回和上古之时的也有所不同，将由我们来重新塑造。”
“如今万事俱备，绝不可出任何意外，我要你们去章尾山找到李俊。”
“此人铁了心是一定要和我们长生观作对，是尔等的生死大敌，你们一定要记得。”
周神通说完，所有人整齐划一地作揖。
“是！”
“弟子接法旨。”
但是嘴上这么说的，低下头他们互相张望的时候，这些弟子互相之间看着对方的眼睛都是惊愕。
透露出来的大概得意思就是：“我去打李俊？”
投影结束了。
周神通的影子离去。
第一排最左边的道人元清第一个站了起来，回过头便看到一双双目光全部聚集在自己的身上。
和之前不一样，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外门大弟子的元清身上这又是另外一种意思，天塌下来由高个的顶着。
平日里你作威作福，现在该你上了。
“去吧，元清大师兄。”
元清一看众人这眼色，立刻就明白了这些人的意思，马上开始转移矛盾。
“你说这李俊是不是有病，好好的神仙不当，和我们过不去干什么？”
“我们这便重开生死轮回，迎上古列仙诸神归位，到时候他不是坐享其成？”
“我们为他好，他还不领情，我说这人就是个神经病。”
这话一出，也激起了不少人的认同，所有人都在破口大骂李俊。
此时此刻元龙道人夹在人群之中，他既不敢真的一起跟着骂，也不敢做出二五仔的模样。
只能将空荡荡的脑袋左右张望，一副你们说得对极了的不断点着头，回应着每一个看向他的目光。
“是是是……”
这道号叫元清的原本也是一个现实之中知名的人物，真名叫做齐德生，做海外物流运输生意的，被周神通看中收入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