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悬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咆哮声。
与此同时,这片雾气开始了翻涌,一只拥有著庞大身躯的生物盘旋在空中,
发出了一声声雄浑悠长的吼声,浓雾在那条长尾的拂动之下,迅速冻凝成了一簇簇的冰渣,落向地面。
周悬终於得以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这里確实不是荷塘,而是一片被白雪覆盖的土丘,一只银白色的巨龙正在飘雪的天空中快速游弋著。
那珊瑚般的椅角、枪戟般张扬的须鬣、好似镰刀般锋利的龙爪,以及那朵悬停在龙首旁的冰蓝色莲,无一不表明著它的身份。
但周悬也注意到,与化形成人类的它,以及昨晚还是小蛇形態下的它不同的是,那对龙瞳此时並非淡蓝,而是如宝石般深邃的海蓝色一一这或许是龙类走向成熟的象徵,周悬並不確定。
天空中的龙,並非这里唯一的主角。
在雪地上,能明显的看到两只身后飘著九团幽兰火焰的九尾狐,正一前一后的跑动著。
它们的眉心处,各有一道血红色的纹路,其中一只背后雪白的毛皮上,已经被鲜血晕染出了一朵朵的血,看起来是受了不轻的伤。
天空中的白龙居高临下,用冷漠地目光俯视著它们,龙首旁的冰蓝色莲旋转著,朝著九尾狐的身影,居高临下地射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莲瓣。
莲瓣刚一射出,那只没有受伤的狐狸,便立刻机警地向同伴发出啸鸣,並在一个停顿后,向著相反的方向跑去;而受伤的九尾狐在接收到了同伴的提醒后,
马上很灵巧的打了个滚,在险之又险避开了莲瓣的第一波袭击的同时,还趁势將扬起的雪催化成一道道冰锥,笔直地飞向了龙的身躯。
龙完全没有闪避的意思,高傲的它,似乎是根本就不把这种胡闹似的手段放在眼里。
然而,当那些雪铸成的冰锥命中它银白龙鳞的那一剎那,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忽然爆炸开来,在龙痛苦的吼声中,掀翻了它的龙鳞,深蓝色的龙血从伤口飞溅了出来。
那只受伤的狐狸边跑边回头,看见了龙受伤的模样,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阵让周悬颇为眼熟的“奸计得逼”的得意笑容一一它趁著自己翻滚时製造出的动静,偷偷把狐火变幻了模样,混进了那些冰锥中,明显是吃准了龙的大意。
然而,这一次的负伤也彻底激怒了白龙一一如果说刚才催动莲攻击的时候,它多少还有些漫不经心的意思,那么此时此刻,它的铜铃般龙目中浮现起的暴戾情绪,已是显而易见了。
它仰起龙首,发出一阵阵通天彻地的龙吟声,紧接著又翻腾身子,带起了一阵风雪,猛地向下俯衝,准备用那对锋利的龙爪来解决问题一一跟龙巨大的身躯相比较,雪中的狐狸確实显得有些渺小。
就在这关键的时候,刚才分散著逃脱的另一只九尾狐,也回到了负伤同伴的身边,催动著自己的狐火助阵。
这一龙二狐,开始了缠斗。
没有受伤的那只狐狸,相较它的同伴,在闪避起龙的攻击时明显要轻鬆上许多。
每当白龙发力之际,它仿佛能洞察对手的动作轨跡一般,甚至还能抽空向同伴发出尖锐的啸声作为提醒,同时用自己火焰给龙製造一些麻烦一一它越是这样,龙眼中的怒意便更甚。
而另一只狐狸,在面对龙时,眼神中的凶意则明显更甚。
虽然是在同伴及时提醒下,受伤的它才能堪堪避开龙某些角度刁钻的袭击,
但只要有一点机会,它就一定会用爪子在龙的鳞片留下一道血淋淋的抓痕,哪怕是以负伤为代价,它绝也不会有一点犹豫,主打就是一个“以牙还牙,谁都別想好过”。
就这样,周悬站在雪中,望著这一龙两狐相互缠斗著,怒吼著,尖啸著。
直到它们的身影,就这么打打闹闹著,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之中。
周悬伸出手,接住一片落在他手心里的雪。
或许是因为梦的缘故,直到雪融化,他也並不觉得很冷。
“该起床了。”周悬默默地想著,闭上了眼睛。
周悬睁开了眼睛。
窗外的阳光,好死不死地正好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昨晚忘记拉窗帘了。”他把手挡在脸上,心想著。
等了五秒,手机的闹铃没有响起。
直到周悬解锁了屏幕,才发现距离闹钟设定响起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昨天是五秒,今天是五分钟,下一次如果是五十分钟的话就麻烦了。”周悬腹誹著,从床上爬了起来。
床另一侧,白璟正张著大嘴,“哈~呼~哈~呼~”地打著呼嚕。
他的睡姿完全可以用“张牙舞爪”来形容,手不在手的位置,脚也不在脚的位置,为他准备好的被子则毫无用武之地,早就掉在了地上一一看这傢伙熟睡的样子,周悬实在是很怀疑,自己要是真在梦里遭遇险情的话,他能不能及时救自己於“水火之间”。
不过话又说回来,认识了这么久,周悬只是知道白璟经常在市內的几家豪华酒店留宿,还真是从来没听他说起过,关於自己住所的问题。
也不知道他在这座城市里,到底有没有能够称之为“家”的地方。
“醒醒。”周悬推了推他。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白璟砸吧著嘴,迷迷糊糊地说。
“起床了。”周悬又推了推他。
“六郎———別再给了·————差不多了———喔,可以可以—鸡翅可以多一点——”沉浸在美梦中的白璟,完全没有要甦醒的意思。
周悬无奈,只好把手机放在他的耳朵旁边,手动播放起了那款经典的“雷达”闹铃。
闹铃响起的一瞬间,白璟连眼睛都没睁开,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早上好。”周悬说。
白璟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倒回了床上,是像是一只大青虫似的蠕动著,似乎是无法接受自己马上要起床的事实。
“就跟预想的一样,昨晚我又做梦了。”周悬平静地说。
“是么,这次梦到了谁。”白璟有些敷衍地问。
“你。”
“什么?”
“准確来说,是梦到了天上的龙,和雪原上两只九尾狐。”周悬说,“我看到了稚的记忆。”
“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