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璟熙就在一旁枯坐守着她。
若是从前的他，说不定提起刀就冲到二哥院里了，不说手刃自己兄长，也得闹个地覆天翻。
可他知道他不能，这等兄妹相奸的丑闻若是闹出去，先不说侯府如何成了个笑话，更重要的是念念。
他看着已经熟睡的女孩，许是因为吃过蜜饯，在睡梦里她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他手指轻轻擦过念桃柔软的脸颊，更重要的是，这场闹剧的后果，念念承受不了。
若是真闹了出去，就算是闹不出侯府，大哥必然也会知道，那么念念最好的结局，也就是被送到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孤苦无依地了却余生。
而且，就算是他私心作祟，也不愿让念桃离开的。
他把头抵在念桃的手边，眼神晦暗。
念桃再醒来时，窗外天色已暗，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影。
夜渐深，苏明奕的院子里一片昏暗，唯有书房还点着灯，在墨色黑夜中透出点点暖光来。
苏璟熙站在门外，也不敲门，直接就走了进去，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
苏明奕正在抄《金刚经》，此时正落笔到“众生皆苦，万相本无”。
他知道苏璟熙闯了进来，也不抬头，手上稳健地落下最后一笔。
“二哥真是孝子。”
苏璟熙看向桌上宣纸，行云流水般的字迹，如他的人一样，字里金生，行间玉润。
“父亲若地下有灵，也会感念你，孝诚至深。”
他皮笑肉不笑，眼神幽深地盯着苏明奕，却见他的二哥气定神闲，语气都未变：
“叁弟若是知道，如今孝期就该少饮些酒。”
“你少在这装圣人！”
苏璟熙本想再阴阳怪气刺他两句，但说了两句就再压不住气。
“你当我是死人，看不见念念身上留下的印子？诱奸自己妹妹，苏明奕，你怎么敢的？”
空气骤然凝固，苏明奕早知道有这天，他看向苏璟熙，目光冷静到近乎漠然
“你怎敢提这个，你又是如何骗得念念破了身？”
苏璟熙却因为他口中的称呼骤然发怒。
“你也配叫她念念？”
他几步走到案前，一掌拍在未抄完的宣纸上。
“我与念念两情相悦，你不过欺她年幼无知，如今在这装君子，转头就爬了自己妹妹的床……”
“叁弟慎言！”
苏明奕目光如刀
“别用这种腌臜词玷污她。”
“呵”苏璟熙怒极反笑“二哥倒是清高，情愿只做不说。”
苏明奕缓了呼吸，声音又恢复到方才的冷静。
“念念她单纯懵懂，我既知那是错，自然会为此负责。”
苏璟熙听得额角跳动，终是忍不住，上身越过案桌，一手揪住他淡青衣领，咬牙道：
“苏明奕，你这是铁了心要与我争？”
苏明奕任由他拽着，目光似是落在他脸上，思绪却无意翻飞回到那天。
那天，念桃问他：要是不答应放弃苏璟熙，他还会不会喜欢她？
他说，他会永远喜欢她，无论她怎么选。
于是苏明奕忽然轻笑了一声
“叁弟，你当真以为，这是争吗？”
他攥住苏璟熙手腕，用力把那只手拽了下去，倾身面对着他，四目相对间，烛火里的灯花噼啪炸了一声。
她唤你一声哥哥，你便真当自己是她唯一的倚仗？
苏璟熙瞳孔骤缩，一拳打向他侧脸。
苏明奕也不躲，硬生生受了这一拳，抬头时嘴角还挂着血迹
“你想独占她。”
“那你可曾问过她？念念连人伦是何物都不知，难道就会懂‘专情’二字？”
苏明奕冷冷注视着暴怒中的苏璟熙。
“叁弟，你守不住。”
苏璟熙终于忍不住，又挥拳打向苏明奕，只不过这次，苏明奕侧身躲了过去。
“苏明奕，你再敢碰念念一次……”
“苏璟熙。”
这场交谈中，
苏明奕终于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别做没脑子的蠢货。”
“你是能伤我，你就不怕伤她的心？你就不怕……她厌了你？”
苏璟熙身躯一震，猛然停住，手中拳头松了又紧，最终一转身，摔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