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现在!你也劝我开始要仁慈一些,万家在北边好好的,还能帮我巩固势力,我又不是脑子坏了傻了,你就不能总是想着报仇报仇报仇!你想想我!想想江山!”赵鄞怒极,要不是他跟岑南有太多的秘密牵扯,他早把人干掉了。
“不能,我就是为了你好才如此提议的啊,三个多月没见万寒昭,你就不想他?”
“等万家倒了,你想淦他多久都没问题,你甚至可以把他纳入后宫做你的妃子,只要你乐意,从此以后就没人能在看见他了。
“让他只属于你一个人,不好吗?”
......
岑南迷人心智的本事从来都是极为出色的,赵鄞被他几句话就挑得心痒痒的,本来还有些犹豫,然而他对万寒昭的念想到底是盖过了理智,于是在兵变后的深秋,一道圣旨下到了漠北万家。
万家被打上了反贼的罪名,满门抄斩。
深秋的雨夜格外寒冷,虽然万寒昭早在官兵来抓人前就遣散了好些家丁侍女,但大部分人还未来得及逃离,便被冷硬的刀剑逼着跪倒在了潮湿的泥土里。
岑南畏寒,还未到严冬,就已经披上了白鹤登云的绒毛大氅,雪白的狐毛衬着他乌黑的长发,小巧的脸蛋上是精致的冷漠。
他撑着伞施施然走进凉亭,瞧着被刀架着脖子跪在雨里的那对夫妻,万掌门受了不轻的伤,他虚弱地靠在万夫人怀里,脸色苍白,似乎随时都会闭过气去。
“万寒昭呢?”岑南没见到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心里烦躁地警惕起来,万寒昭并不是这般不讲义气之人,也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相反的是,他极为聪慧,且重情,只是他向来舍不得将刁钻诡计用在岑南身上罢了。
他的父母还被困在万府,岑南笃定万寒昭应该是不会走太远。
万掌门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只是万夫人气不过,她朝岑南吐了一口口水,满眼憎恨:“当初就不该让昭儿买下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种!”
岑南闻言皱了下秀致的眉,随即他右手边便走出一人,那人二话不说剐了万夫人一巴掌。
当初那般狼狈的境地,一直都是岑南心里不想回忆的过去,他心高气傲,只觉得若没有万寒昭的搭救,自己也总不会过的太差,都是万大公子多管闲事,以至于后来,他无论走到哪儿,做什么,身上都会被人贴上万寒昭的脔宠名头,真是令他恶心至极。
想到这,万寒昭觉得一巴掌还不够,他又挥了挥细白莹润的手,示意那人接着再打下去。
然而掌风还未落下,那位侍从便在下一个呼吸捂着手倒在了地上哀嚎,鲜红的血被雨水冲散,变成了浅淡的粉色,岑南望向那侍从掌心的短刃,心里的焦躁越发明显。
他循声看向不远处延廊下高大挺拔的伟岸男子,万寒昭一身黑灰色的轻薄劲装,上面印了血,看起来有几分肃杀;他英挺的脸半掩在黑暗里,左颊上也沾着些血迹,整个人漠然地带着些尖锐的杀意。
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岑南想,君子剑万公子,武艺超群,是青年才俊之首,他应该骄傲地站在人群顶端,然后将自己视为同等地位对手,而不该是整天讨好地笑着跟在自己后面,所谓的保护与爱,不过都是他将自己视为弱者的借口罢了!
岑南最恨的,便是万寒昭用爱的名义贬低他、侮辱他,他要做的是能够与万寒昭比肩的人上人,而不是一个需要被藏在身后好好呵护的废物。
岑南想到这里,咧着嘴残酷地笑了,接下来,他终于可以让万寒昭好好体验一下做废物的滋味了。
“君子剑,问君子,寒昭,这里没有君子,把剑放下吧。”岑南伸出一只手朝身后示意,一旁的人领命退去照办。
对面的万寒昭没动,他薄而分明的嘴唇轻启,低沉的男音让岑南一阵颤栗:“菁菁呢?”
岑南见他终于不再是那副小心翼翼刻意讨好的嘴脸,心下便极为高兴,他一高兴就艳艳地笑了,殊妍的样貌十分明媚,明眸皓齿的可人模样,直叫万寒昭看的心中寒冷。
“我这不就给你去找了么?”岑南知道他放不下家人,尤其是他那个整日咋咋唬唬、口无遮拦的妹妹,所以他刚进万家门,就嘱咐人去把万寒菁藏起来了。
这边他拖着万寒昭,也不允许地上的万夫人开口跟她儿子讲话,万寒昭杀多少人,他就派多少人继续顶上,只要万夫人一开口,他的手下就会继续扇她巴掌,岑南太了解万寒昭了,他生性平和,虽然武功高强,但并不好斗嗜杀,所以在废了第三个人的右手后,万寒昭便先败下阵来,“小南,菁菁呢,别伤害她。”
他颓然放下持剑的手,骨节分明地手指虚握着剑柄,让岑南无端想起了那双手被精液浇灌覆盖的淫靡模样。
岑南向下弯了弯嘴角,心里越发不耐,看吧,万寒昭这个小婊子又在勾引自己了,他得快些结束,太子妃死了,这家仇也该快些收尾才是。
无声对峙间,园外拉拉扯扯地拖着一个女子过来了,那姑娘散乱着头发,一身红衣脏污又遭乱,她赤着脚走得跌跌撞撞的,足踝手腕带着淤青和血,巴掌大的小脸上也带着伤,她口齿不清地喊着“哥哥!哥哥!哥哥!”
声音尖利又不安,等到了亭内被侍从按着跪坐在地上后,散乱的衣服堆叠着敞开了衣襟,露出了里头那身被糟蹋了彻底地雪白肉体来。
万寒昭呼吸一窒,而后他一个闪身,在岑南还没开口说话时就上前把压着万寒菁肩膀的那些手指给剁了个干净。
血水溅了岑南一身,等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拔剑去挡,即使万寒昭怀里带了个人,他也依旧把岑南打得抬不起头来。
虽然是万寒昭手把手教的,但岑南在武艺上的天赋却是不如他的阴谋诡计来的精妙。
岑南被压制的恼怒,但周围的人一时之间也插不上手来解救他,他看向对面赤红了眼的英俊男人,此刻那张刀削斧凿般地英挺脸庞十分凶恶,他不管不顾地朝自己发泄所有愤怒,似乎这样便能解救着万家百来口人了。
又一次躲过凶狠一剑后,岑南丢开大氅狼狈的躲避,“万寒昭!你是不顾你爹娘性命了么!”
语罢,万寒昭终于停下了攻势,他像是一瞬间却被抽光了力气似的抱着万寒菁跪在地上,他抱着瑟瑟发抖妹妹,垂头默然流泪,“岑南,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恨我么?你冲我来就好,我妹妹她何其无辜!”
“你们万家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太子妃当年做的事,你们都是帮凶!该死的杀人犯!凶手!你们都该死!该死!该死!”
岑南全然不顾地朝跪在地上的男人吼着,“还有你!该死的万寒昭,你凭什么就能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高人一等很了不起吗?你错就错在当初不该买下我,为了你龌龊的心思,你这个伪君子!”
万寒昭感觉自己好像死过了一次,他被雨水淋湿的身体凉的就跟尸体一般,他看着奄奄一息的父亲和伤痕累累的母亲,还有怀里疯疯癫癫的妹妹,他想起几个月前和岑南在月下凉亭里朦胧的欢爱,只觉现在都是梦,那些令人脸红的身体纠缠,像是上辈子遥不可及的幻想,他疲惫地垮下肩膀哽咽:“对,你说的对,我该死,全是我的错,我不该救你,当初就不该遇见你,我这十多年来不该对你好,不该对你嘘寒问暖,不该教你学问,不该授你武艺,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肖想你.......”
“是我不自重,不自量力,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他居然妄想捂热岑南的心,他错了,他怎么能有这种妄念呢?
万寒昭将妹妹搂得更紧了些,没想到却被走过来的岑南和侍从将两人拉扯着分开了。
剑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万寒昭的确有本事杀光这里所有的官兵,但是他不敢,他的父母亲人都被朝廷打成了反贼,现在又是三皇子和岑南的天下,不管他们逃到哪里,势必躲不开追捕。
万寒昭拉着妹妹的手被岑南掰开了,他目眦尽裂,看着妹妹又开始哭嚎,万寒昭绝望地看向面前那个他爱了十几年的俊美男人,“岑南!你知道的,我们和太子妃究竟有多少牵连,你心里明明清楚,你为何......为何!”
“因为我要把你从云端上拽下来,”岑南信步走上前,低头俯视被压在地上的男人,“万寒昭,我要你跪在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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