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在林间,澄澈的溪水流过,斑驳的阳光洒在上面,流光溢彩,宁静又迷人。
萨莱斯沉默了一阵,艾利自然也不好开口催促,两人就这么慢慢地往远处走去。
森林越来越茂密,走在前面的萨莱斯忽然停了下来,他颀长的背影在光与暗的阴影里显得有些萧索,艾利犹豫着开口询问道:“陛下,您还好么?”
萨莱斯避而不答:“主教大人,你和伯里斯做爱了吗?”
这问的太过突然了,艾利白俊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他觉得很害羞,但却不为与一个恶魔发生关系而感到羞耻,因为那是伯里斯,他爱的伯里斯。
“精灵王陛下,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艾利红着脸支支吾吾,他忽然又想到,伯里斯曾经说过,萨莱斯也算他半个父亲的事……
所以,这是来自岳父的询问么?
想到这,艾利突然就想好好表现自己了。
然而,前面的精灵又突然说道:“我知道莫娜不是他杀的。”
萨莱斯侧过半张俊美无俦的脸,林间投下来的日光晕染了他白金色的长发,称着他若隐若现的尖耳朵,以及镶着金边紫黑色水晶耳坠,高贵而又神秘。
还有一丝隐藏的很好的黑暗,这让艾利莫名觉得寒冷。
“莫娜是整个落叶森林最高贵的女神,她美丽、聪慧、善解人意,我是喜欢她的。”萨莱斯继续往前走去,遮天蔽日的森林挡住了日光,越往深处走越渐暗淡,然而艾利却觉得精灵王陛下的周身好像萦绕着淡金色光晕,他就像是这黑暗森林里唯一的光源,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憧憬、膜拜。
这便是伯里斯的心上人,他一百多年来心心念念的那抹银色月光。
相比之下,我这个红衣主教还真是毫无特色,艾利有些沮丧。
他们继续往里面走,越过黑暗的森林,前方陡然间开阔了起来。
诺大的湖泊收入眼底,粼粼的水面在温暖的阳光下闪着金光,走进了看,水里似乎有东西在游动。
那绝不是什么动物,偶尔闪现的淡绿色,像是某种能量,抑或是魔法元素。
无数细长的淡绿色能量在水里流动,隐隐绰绰,艾利俯下身观察了一会儿,心里有了猜测。
他们停在湖边,百米开外的湖对面有颗古老而又繁茂的大树,枝桠交错,绿叶葱葱,哪怕是隔了整座湖,艾利也能感受到那颗古树磅礴的生命力。
就像是生长了几万年那般,从未间断的生命。
“那就是生命树,”精灵王蹲下身子伸手拨了拨湖水,无数闪着金光的水流穿过他白皙修长的指间,美丽非常。他薄而轻盈的白纱外套垂落在脚边,沾上了些泥土和湖水,艾利看着那些污渍,寒冷又袭上了心头。
“这湖里的能量是什么?”艾利轻声问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东西。
萨莱斯收回沾着水滴的手,将脸颊边的长发拂至耳后,镶着金边的紫黑色水晶明晃晃的,灼痛了艾利的眼。
“是生命,”美丽的精灵王看起来有些悲伤,他淡绿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某种决然,“是莫娜自尽换来的生命,她的生命滋养了生命树,所以落叶森林才得以继续繁茂百年、千年、万年......”
艾利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如果精灵王一早就知道莫娜女王的死因,那为什么还要将伯里斯赶出森林?
萨莱斯仿佛知道艾利的疑问,“梅斯对伯里斯总有过分的敌意,他在那孩子还小的时候就喜欢欺负他,总喜欢找他茬,教训他,说是要让他好好学学规矩,我记得很清楚,有次伯里斯气不过顶了嘴,梅斯就借着那个机会把人吊在树上挂了三天,”萨莱斯静静地回忆着过去,言辞之前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艾利听了有些难受,他几乎能想象少年时的伯里斯,倔强又咬牙忍耐的样子,年轻矫健的躯体上满是伤痕,古铜色的肌肤上青青紫紫的印记,被汗水浸湿的宽厚肩臂,紧窄的腰线,挺翘的臀,带血的嘴角,被高高吊起的手腕上勒出了血痕......
“你为什么不帮他?”
“精灵是很排外的,如果我帮了他,他往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然而只要他本身够强大,自然没有人会欺负他,”萨莱斯领着艾利绕着湖走向那颗郁郁葱葱的生命树,“更何况,我那个时候也很怀疑伯里斯的来历,最为稳妥的做法,便是不闻不问。”
艾利抿了抿嘴淡粉色的薄唇,不置可否。
“再后来,伯里斯展现出了搏斗上的天赋,他学的很快,当然,在梅斯手下吃的苦头也愈来愈多,梅斯特别讨厌他那股不服输的韧劲,就像块顽石一般让人无法打磨。”
萨莱斯突然回头看了艾利一眼,淡绿色的眼睛里流光溢转,很是美丽的温柔:“但其实我很喜欢,他跟着我学习的时候很乖巧,又害羞,让我总是忍不住想要教导他更多,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其实很单纯,从不掩饰对他人的憎恶与喜爱。”
“然而这个世界便是这样,好好活着便已是极难了。落叶森林正好进入了万年一遇的衰退期,按照先辈们的记载,这时候需要一位力量强大的人来奉献自己生命,这样才能挽回森林的繁荣。”
“那个人应该是我的,然而莫娜不舍得,他说我是伟大的王,是整个精灵族的信仰,为了我的子民,我应该好好活着。”
艾利撇头看了眼宁静的湖面,有蜻蜓掠过水面,留下几朵涟漪。
“然后她就在生下晨星的第二天,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跑到生命树这里,自尽了。”
艾利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大树,只觉得荒谬:“如果只是这样便好了。”
萨莱斯撇过来,淡绿色的眸子里褪去温柔,渐渐被冷漠覆盖,他似乎在讲一件跟他毫无关系的事情:“是的,我带着精灵们赶过来,看到的却是一地的鲜血和倒在地上的两个人,一个毫无生机,一个昏迷不醒,伯里斯手里的匕首沾着莫娜的血,我当时差点就失去了理智。”
“再后来,伯里斯在被关押的时候一直不认罪,还要求见我,我心里不相信所见,便心软去看了他。”
“他一直都很诚实、坦然,这也是我喜欢他的一点,他告诉我那晚他根本就没来过生命树这里,他在和我......”萨莱斯顿了一下,“......做爱。”
“额......”艾利语塞,精灵们说话一直都这么直接么?
萨莱斯轻笑了一下:“可我那晚一直和晨星呆在一起,他给我看身上的痕迹,即使过了很多天那些青紫的掐痕也没有消退,我很愤怒,如果那晚真的发生了什么,那也谈不上做爱,那是单方面的虐待,甚至是强奸也不为过。”
“伯里斯说他喝醉了,但他却想不起来跟谁喝的酒,怎么醉的,他只记得和我的片刻欢愉,他问我为什么不承认,”萨莱斯这时候露出一个惆怅的微笑,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悔恨,“主教大人,我没做过的事,要怎么承认呢?”
艾利不知道该说什么,事态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难道伯里斯连做爱和单方面的性发泄也分不清么?
萨莱斯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是的,他不懂,他觉得对象是我就可以了,所以在后来的审判会议上,他就这么直接讲了出来,只要对象是我,对他怎样都可以。”
“他坦诚到让我心痛,可那晚并不是我啊……”
萨莱斯像是在忏悔,他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讲给艾利听。艾利觉得他对伯里斯的感情也很微妙,那不是普通的长辈对后辈的感觉,虽然伯里斯的身份尴尬,但或许,伯里斯并不是苦闷的单恋。
“为了顾全大局,再加上所有证据都指明伯里斯就是那个凶手,我迫于精灵们的一致请求,最后还是不顾伯里斯的哀讨将他赶走了。”
他们走进了生命树,艾利才看见在靠近树根的地方有个向下的地窖,想到之前萨莱斯对梅斯的嘱咐,想来伯里斯就被关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