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乘同一匹马,换做往常林月琛肯定是不乐意且抗拒的,但回过头算了一下坐马车从太行山至长安城的路费,那十两银或许也不是很够。柳家公子的这匹马反而给人带来了方便,至于她现在有些害臊。
坐前也不是坐在后也不是,红着脸坐在男子身前,还逞强地握着缰绳,但事实上这匹马是前进是后退和她是没什么关系的。马还认生,开始骑上去时又是尥蹶子又是嘶鸣,这毕竟是柳云生的马,他的坐骑,林月琛见马这么嫌弃自己,也有些不快。
前些时间看的话本这种情节马应当是挺亲近自己才是,但到底故事是虚构的,现实还是残忍。柳云生最后把马安慰好了,林月琛自己不擅长骑马,爬上去废了好多时间,最后是被人拖着屁股抬上去的。
有点丢人。但她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谢谢,还是该说抱歉,索性沉默了,柳云生自己飞身跨上马,他也没说什么话,两人倒是相安无事了半个时辰。但本就不习惯骑马的人,你让她在马背上待得久了,她是浑身都不怎么舒服的,腰酸背痛,腿根可能还被磨的有些红了。
她也不好扭动,更不敢抱怨,免得柳云生还觉得她娇气,到底是面皮薄,忍得脸热热的。手不老实往回按,脖颈也有些酸。这就是老病根了,以前在书院做课业,批得久了就全身酸痛,像被人揍了一顿。
“你是腰酸么?”
“……有点,我不是很常骑马。”林月琛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
“前面十里内,会有酒家,在那里歇息?”
他以往去长安的时候经常走这条路,所以熟悉。
“拜托了。”林月琛见自己被看穿,干脆拉伸了一下,手握拳敲击自己的脊背,几乎要靠进柳云生的怀里,他正庆幸着伸手去拥着,她又立马缩回到原来那个角度去了。柳云生扑了个空,觉得无趣,冷哼一声。
又发什么神经,我没碰到他才是?林月琛不明所以,往前挪了挪位置,免得碰到身后这个人,弄得他生气。男人真难伺候,她心想:要不就是嫌我在前面捶背看不过眼了。
“林月琛,问你个问题。”
“您说。”
“为什么想着自戕。”
“……有那个倾向,也不是说现在立马就要去死了。”她说的是实话,真的想毁灭了就结束了,结果匕首拿在手里不敢下手,站在高处又不敢往下跳,要不就是运功又站稳了,就算是在霸刀山庄看着深不见底的山谷,也不敢真的一了百了。
她原以为找个陌生男的糟践自己,把她仅有的那点自尊抹去了,说不定能真的实现了。结果还是无用,她挺俗的这么一个女人,见了柳云生这张俊脸又觉得生活还可能有点盼头,世上还有挺多俊男美女她还没见过,多少景色也没见过。
至少现在,过于阴郁的,上不得台面的思绪淡了点,也不至于说见了刀口就往上撞。
“柳云生……你干嘛要跟着我?你若是自己想去长安城,也没必要和我一起。”事到如今她也不觉得柳云生是单纯将她看作是什么妓女,那只卖给他的簪子他还蛮宝贵,藏在怀里,马也牵出来让她骑。
林月琛觉得事情有些怪了,又觉得自己的那个猜测太把自己当回事,而且一想她也起鸡皮疙瘩。
“说了你唤我云生我便说,柳某向来说一不二……或者,你在马背上让我肏一次也可以。”他似乎毫不介意自己的言语是否淫邪,毕竟周遭也就柳林两人。
“你这些条件都很不划算啊。”
“你挑一个。”
柳云生做势要对女人动手动脚那样单手将她拉进怀里,耳鬓厮磨。他每次这样做,都能让林月琛产生他们有什么亲密关系的错觉,要是沉溺在这样的错觉里,那还不如去得罪柳云生,哪怕他发怒。
“你怕不是心悦于我?”林月琛说这话觉得自己忒不要脸,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但要是能恶心对方,倒也不算亏。被推下马怎么办?她还没考虑后果呢,结果开始后怕了。
柳云生竟然不吭气,这比被推下马更令人胆战心惊。他默不作声,臂膀绷得有些紧,这么个别扭姿势过了半盏茶的时辰,他道:“那你觉得呢?”
以不变应万变是吗?反问回去,林月琛还能再说什么。“那我哪能知道……不然你总黏着我做什么?”至少以柳云生的条件,应该是不缺人投怀送抱的,比自己优秀的也大有人在。
“嗯……对,但我就愿跟在你身边了,你想撵我走是么?”
“别规避问题,撵不撵你是一回事,你什么想法又是一回事了。别跟我说,你和一个不过有着一面之缘的女人上了床,就对她有别的心思了……”
这些话都是林月琛腆着脸说的,身后的男子是霸刀山庄柳氏嫡本的少爷,高高在上惯了的公子,哪受得了被她这样胡说八道。
本以为柳云生总该发怒了,却只是拉着缰绳,让马最终停了。
“……那如果我说,你说的对呢?我见林姑娘阴郁,于是想宽慰;见你靡颓,于是想救济,那又如何呢?至少现在,柳某若见不到你,便心底空落落的,这是心悦吗?如果这就算的话,那我心悦你的。”
“……”
好出乎意料的回答,语言之认真让人不敢怀疑其真伪。林月琛惊得呆了,嘴巴张了闭,闭了张,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