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灯依次亮起，穿了一天的军服，我几乎感觉身上有股难以言喻的馊味，混着崭新的皮革味道，更加令人作呕。因为第二性别是女性而被抽调去仪仗队凑数，在广场上列队，热烈欢迎到访的外国领导人。
陈河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我望着他头上汗水和发胶塑造成的鸡窝发型，很不解地问：“你们难道不觉得浑身难受吗？”
“难受什么？”陈河的表情比我更不解。
“汗味。你已经在发臭了。”
这么多Alpha军校生挤在一起，表面上看是挺威风凛凛的，然而站在队列里面，暴晒的太阳，流进眼角的汗水，和同伴五花八门的信息素，可以用地狱二字来形容我的处境。
“去俱乐部喝酒，到时候直接换衣服啊。”陈河挤眉弄眼，话里话外意味深长，“现在这种店里面设施都很齐全洗澡的地方也有，不比你回学校快很多吗。”
洗澡？我有点被打动了。我们的军校远在郊区，现在回去洗澡，还要挤公共交通，经历起码两个小时才能折腾回去。
看我表情松动，陈河继续鼓动我：“再说，学校都放假了，回去干嘛啊，多无聊啊是不是。”
已经远远走在前边，把军服脱了挂在身上，好像一帮军痞的几个人回头冲我们喊道：“快点！别墨迹！”
于是在我的顺水推舟之下，陈河拽着我就跟前面的伙伴走去。
我的言语之间还是有担心：“在校期间嫖娼会被处分的。”
“谁说我们嫖了？”陈河一脸无辜，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学生，你不要紧张。我们就是去找几个漂亮Omega喝酒。你以为学校不知道我们结束欢迎会都去干嘛吗。如果真要管，早就叫大巴把我们都送回去了。平时训练这么苦，放松放松也很正常吧。”
“你们平时训练也会偷跑，哪里苦了。”
这帮家伙，大部分都是根正苗红的军政二代，天生为Alpha，作天作地，十六岁分化之后被送进军校镀金，只要不出大事，校方每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他们放过去。
“我没给你带酒吗？没给你带好吃的吗？”陈河捂着胸口，“天地良心，你跟我们可是一边的呀。”
这个倒是，在军校大部分老师和学生眼里，我确实和这帮二世祖是一个成分的人。天天和他们混在一起，臭味相投。军校里女性Alpha格外少，加起来不到十个人。而且大部分都去搞军工了，像我这样真正在训练实战的，不多。
因为我父亲以前是陈河父亲的副官，加上陈河人不错，没有那么高高在上，所以我们才在一起玩。论家世，我和他们不是一个层次。
我们一路大摇大摆地走到了红灯区，我才发现混在寻欢作乐的人群当中的军校生可真不少。陈河笑嘻嘻道：“我就说大家都会来吧。”
我把胸口上的写有身份信息的徽章取下来，若无其事地揣进了口袋里，道：“这就是法不责众吗。”
陈河他们去了一家常去的俱乐部，牌面上没有名字，装潢得很超现实，是最近流行的风格。往地下走，沉闷的鼓点好像要敲碎冰冻的湖水，让我的耳膜和心脏都开始难受起来。
他们搞了一个在二层的卡座，我们七八个人围在一起坐下。
如果不是陈河，我本可以蹲在角落里发呆，但是陈河是一个喜欢站在视觉中心的人，他认为我也必须跟他坐在一起，这样才算好朋友。这让我总是怀疑他还是个需要人陪伴的幼儿，没有独立能力。
我不得不跟着坐在了最中间，看着他们点了香槟塔，还有各种烈性酒。
俱乐部的经理差不多在我们刚刚坐下的时候，就神出鬼没满面吹风地向我们走来，他是个快四十岁的Beta，打扮得非常妖娆，一靠近我我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香水味，麝香和玫瑰的味道。
他笑容满面地说：“我们这儿的女孩子们今天可都看了欢迎仪式。都迷得七荤八素呢。“
经理挥了挥手，接着几个穿着暴露的Omega从卡座守着的那道分界线处鱼贯而入，我好像唐僧一脚踏进了盘丝洞里。
正当我选择困难，不知道该叫哪个Omega坐在我身边的时候，有个耷拉着厚重刘海的女孩子坐到了我的腿上，画着夸张的烟熏妆，几乎要晕染到颧骨。
“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的特写了。”她摸着我的头发说道，“你扎着高马尾，在阳光底下列正步的时候，真好看。”
“...谢谢。”我确实发现有摄像机对着我的脸拍了一阵。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一周的每周校报上就要刊登我们仪仗队的特写照片了。
我的同伴们早就和这些Omega们打情骂俏，玩得很开心，可是我不太会聊天，不知道怎么调情，我觉得我那张僵硬的脸也很难露出花花公子的表情。幸好，主动坐在我大腿上的这个女孩子一直在发起话题，在这样的一问一答下，我看上去没有太尴尬。
她问我：“你们军校的学生，平时训练一定很辛苦吧？你是什么专业的呢？”
“看专业。科研和信息方向的不太累。”我伸出手，稍微卷起一点袖子，给她看我手腕上的擦伤和划痕。“但如果是实战预备役的话，就会很辛苦。等到实训两年之后，还要上前线参战。”
她的手指抚摸着我的伤疤和脉搏，我发现她短短的手指甲也涂成了黑色，看样子她似乎是个喜欢哥特文化的女孩子。
“你为什么要去实战预备役呢？”她说道，“你是主动去的吗？”
“不是，”我笑了笑，“倒和高尚的爱国情怀没有关系。我只是相对来说更喜欢血肉搏斗的感觉？可能大部分Alpha都有这样潜藏的念头吧。”
“你还是坐我旁边吧。”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满身大汗地站了一天，身上有点味道。”
旁边的陈河听了我的话，忽然插嘴道：“这是荷尔蒙的气味很性感的好不好。”
这个女孩在我怀里，拽着我的衣襟咯咯地笑起来，我感觉我更加尴尬了。尤其是他们开始和Omega接吻，并把手伸进他们的衣服里，空气中弥漫着色情氛围时，我更加想夺门而逃。
“这里有洗澡的地方吗？我想洗澡。”
“有是有。不过要开房间。”女孩拨弄着我的手指，甜腻腻地说道，“这是要单独付费的哦。”
显然她误会了什么，然而我此时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清洁我的身体。
“带我去房间。”我和陈河打了声招呼，在他的挤眉弄眼中，我揽着这个女孩从卡座中离开了。
俱乐部的房间的装潢秉承了它一贯的特色，到处都有用，到处的构造都方便你做爱。包括这个全透明落地的洗浴间。
我把军靴脱在门口，释放了我疲惫了一天的双脚，踩在柔软的毛绒拖鞋里，就好像从刀山来到棉花地，还有束腰的皮带，也一并解下和上衣一起放在衣架上。
女孩子摸了摸我上衣肩头和胸口闪闪发亮的绶带徽章，问道：”这些都是你赢来的吗？“
“这是学校的嘉奖啦。反正和你们认知的三好学生和道德标兵表彰大会差不了多少。”
“我今天太累了，只想洗完澡睡觉。”我对她说道。
她眨了眨眼睛，问我：“你是对我不感兴趣吗？”
“...我没有和陌生人做爱的习惯。今天只是和朋友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