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木当然知道这么大一栋别墅里不可能每个房间都有人不能睡，但他没有拆穿，也觉得自己作为客人不好意思拆穿。
许木只当区海是对自己家房子有很强的占有欲，不想让自己一个外人多睡他一个房间，所以也就爽快答应和他一起睡的说法，顺着他的话点点头，跟着他的动作也来到他的床上：
“噢这样子，好，那打扰你了。”
其实区海哪里是对房子有很强的占有欲，他是对许木有很强的占有欲。
区海自己先躺上去，躺在了自己平时睡惯了的那个位置，他的床太大，所以他人躺上去之后左右两边都还有很大面积的位置，他拍了拍靠近墙壁的那一边，声音低哑，撇过脸不看许木的眼睛，告诉他：“你睡里面。”
“好。”许木从另一边慢慢爬上去，区海的床好软，他一把手按上去的时候就感觉到凹陷下去了，这张床真舒服啊，应该很贵吧。
许木一边想着以后要给爸爸妈妈小婉和大黄三人一狗都买一张这样的床一边慢慢地平躺了上去，该上了被子。
区海声音越来越不自然地，趁自己身体还没有什么事情被许木发现之前，他说一句：“我关灯了。”的同时，迅速按了开关，让整个房间失去光线起来。
房间暗下来之后，许木安静地闭上眼睛，他睡觉向来很老实，只要躺下来了就几乎不会有很多动作，也许是这张床太舒服了，也许是他昨天晚上太兴奋睡得太晚了，现在真的很累了，所以旁边区海总是窸窸窣窣的身体翻动声音也打扰不到他，他很快就睡着了。
而区海在许木躺下来之后，他的神经就绷到了极点，他很紧张。
好在关了灯之后，他总算觉得有一点能呼吸的空间。
其实他们两个人这样躺着，哪怕是盖同一张被子，他们也完全碰不到对方——因为床和被子都实在是太大了，被子里被子外都有一大片空间。
区海此刻有那么点恨自己以前因为觉得自由所以那么喜欢的超大号床和被子。
紧张到闷闷不乐之后，区海很快就安稳下来了——许木这小子睡着了。
“……”
这小子怎么睡这么快？！
真的无语。
合着他一点都不紧张，就我一个人在这独角戏是吧？
区海屏住呼吸，感受许木好几个均匀的呼吸之后，抬起头靠近他确认他真的是睡着了。
区海把头放下，重新躺回自己的位置，一直紧张的心也随之放下了，心里埋怨一下许木之后，他也感到轻松起来。
这小子就这样躺在他身边，他防备心这么弱的吗？
还是……因为他很信任自己。
也许是因为这一晚上，区海已经硬了，射了太多次，现在许木就躺在他身边，许木就和他躺在他的床上这件事并没有特别强烈地引起他对色情事的幻想，反而是让他脑袋里开始思考和许木的关系。
虽说没色情那方面的心思，但靠近一点还是有必要的，区海悄悄地往许木那边挪了过去，没有碰到他，但是是两个人的手背几乎可以碰在一起的距离。
房间里的黑暗不知道是逐渐被适应，还是月光的射线此时射了几束过来这边，区海此时并不是完全看不清。
许木睡着了，他可以大大方方，肆无忌惮这么近距离地看他了。
区海就躺在许木那么近的地方，他轻轻地转过头看向许木近在咫尺的脸，他看着许木睡着毫无防备的模样，像是忍不住地，他侧过身，把脸凑到离许木的脸很近的地方，闭上眼睛，他突然好想闻一闻许木的皮肤是什么味道的。
像是个信徒，闭着眼虔诚地闻了一会儿后，区海又退了回来。
原来没什么味道，就是一股皮肤热热的味道。
用热形容味道应该是不对的，但区海当时就只想到要这么形容。
但这股热热的，没什么味道的味道，让人好上瘾啊。
区海退回来自己位置后，看着许木刚刚被自己闻过的脸颊回味到。
区海眼睛一眨一眨地就这样看着许木：他知道许木也许此刻还没有喜欢上他，但这个没喜欢上他，仅仅是因为他还不知道同性恋这回事，他对自己心动了却还不自知。
他自己都能逐渐感觉到许木可能是对他有意思的。
那……自己呢？
想到自己，区海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他轻轻皱了下眉头：
有时候连区海自己都说不上，被许木喜欢和被许木远离，哪一个更让他讨厌。
每当矛盾的时候，区海都会下意识地想到他妈，他那个自杀了的亲妈。
区山持续出轨之后，周晓好到后来好几乎是病态地一直期望自己能持续地沉浸在这种悲伤，要撕裂自己的“哲学感”。
如果今天发生了不好的事，她会感谢今天这样不好的事能让她一直这样痛苦。
但是每当今天发生了一些什么好事，一些令人愉悦的事，她就会牵着区海，到区山包养的女人的别墅门口站一会儿，直到自己站在这里站到心里再次颤抖了，难受到冷漠了，才会再牵着区海回去。
走之前，她总是露出一副终于找到答案，事情终于恢复原状的微笑。
于是在没有在还只有三岁没有稳定记忆的区海脑海里似乎就形成了一种只有突然莫名其妙地面对着某个地方，才能想通一切。
以前做难的数学题的时候是，现在思考关于许木的事也是。
许木，也是他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