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室里午休的时间开始后,随着睡眠降下去的体温,教室里空调散发出的冷气总会让人鼻子觉得不舒服,但毕竟人少,许木也就不那么在意这份不舒服,能顺利地入眠了。
同时许木的睡眠很浅,他总是心里不安地像是在时刻警惕着什么,他很怕做错事。
所以就算是他什么都不做,他只是午睡趴在桌上睡觉,他都觉得自己的这个动作太大了,引来了很多目光,他闭上眼睛也觉得不舒服极了。
剩下不多的同学也都放下了笔,趴在桌子上睡觉,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
休息了一会儿,区海就又抬起了头,他精力旺盛,基本不睡午觉的,所以趴了个十来分钟,稍微让眼睛休息了那么一会儿后就不打算睡了。
区海抬起头后看了一圈教室,确定全部人都趴下去后,不由得又转过头去盯着许木看。
区海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看,反正抬起头来之后就是想盯着他的脑袋看。
适时许木似乎因为趴的久了保持一个姿势不舒服,扭了扭头,没睁开眼睛地把脸转到区海这一边。
区海心倏地加快,立刻把头转向窗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大概是这个傻小子误会自己一直在盯着他看吧。
虽然这就是事实,虽然这不是误会。
区海压根无心地看了一会儿窗外长得极高的大树,枝繁叶茂的,很好看,尽管他根本没心思看进去,但一瞬间映入眼帘的盎然还是留在脑海。
确定旁边的人只是转个头接着睡,区海就把头又慢慢扭了回去,许木的脸很小很苍白,眼底有明显的暗青色黑眼圈,显然是那种为了那点高考分数天天熬夜学习的家伙。
顺着黑眼圈视线往上看,区海突然发现许木的眼睫毛很长。
是那种又浓又长,还根根分明的类型,他合上眼睛睫毛垂下来,刚好搭在了黑眼圈的上方,区海看着弯了下嘴角:这样一搭配黑眼圈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不顺眼了,反而还挺好看。
区海弯着弯着嘴角,一下子想到什么,接着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这小子为什么要欣赏那个什么狗屁级长?上他的课还上得那么开心积极。
区海一想到令直温是他爸最近感兴趣的对象就不由地厌烦。
偏偏许木还好像一副喜爱令直温,和他很能共情的模样。
其实区海向来对他爸的各式男女情人都不感兴趣,说不上什么喜欢,也谈不上什么厌恶,所以他这一次格外地排斥令直温,大概是因为觉得对方确实有和自杀的母亲有相似的地方。
区海讨厌这样。似乎只要是和他妈搭上关系的东西就会让他厌恶的同时又总是莫名其妙地有着淡淡的害怕和恐惧。
看着许木的脸,联想的太多,区海的心里突然升起来一股想要把许木彻底扔出去却又无法做到,同时还在怀揣着深深地恐惧之中无比地期待着对方的主动靠近的感觉。
就好像,他是无法抗拒许木的。
区海正想的一切乱七八糟的,曹天开就从后门走了进来。
区海立刻从许木的脸收回视线,坐直身体,看向曹天开。
曹天开恹恹地举了一下右手朝区海打招呼,算是无声地问句下午好了,其他同学还在睡,曹天开算是提前来教室的,不想吵到其他人,毕竟他知道被人打扰睡觉有多烦,有多想打人。
因为他刚刚打电话给他司机叔叔从家里送一个水杯过来,没想到他司机马上就在他还在宿舍睡的天昏地暗的时候就来了,说是还要着急送他妈妈去机场,只能提前送过来。
曹天开接到的电话的时候简直想死,但还是烦得要死的跑去后门拿了水杯,看了一眼手表,没差多久就要上课了,决定直接去教室再趴着睡几会儿。
区海转头看了一眼曹天开后,视线就马上落到了他手中拿着的一个还未拆开包装的水杯。
曹天开揉了揉眼睛,一副午觉没睡醒的模样,脸上还带着一排红红的竹席印,看了眼还在睡的许木,选择把那个还挂着吊牌的500毫升水杯放在了区海桌上,然后直接趴在桌子上又接着睡起来。
区海一下子就明白这水杯是曹天开要给许木的,区海心里立刻高兴了一下,看了一眼曹天开:这小子还挺善良的。
区海拿起水杯接着看到价格吊牌,是海外的一个知名大牌子的产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4430元。
区海犹豫了一瞬间,从抽屉里掏出剪刀,干净利落地把吊牌剪了,一个抛物线精准地扔进了后面的垃圾桶。
教室讲台前面悬挂的时钟快指向下午两点时,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都从宿舍来了,趴着睡的人也无可避免地被吵醒。
许木一个激灵也跟着醒来之后,打算去厕所洗洗脸清醒清醒,好以饱满的精神上下午的四节课。
看着许木醒来,区海竟然一时间有点纠结用语怎么跟他说这个水杯给他。
结果许木手快脚快地往厕所走了。
区海立刻看向右边,把曹天开弄醒“上课了。”
曹天开极度痛苦面具地抬起头来,“老大你今天有毒吧,来上课还管我上不上课。”
闻言区海撇了撇嘴,他很烦被人说他今天格外不一样,因为他自己都烦自己今天是不一样的。
他不认自己今天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