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柯在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是他的礼仪老师教过的，看起来和善而礼貌的笑容。
“来，”秦柯晃了晃项圈，上面的铃铛发出叮当脆响，他冲着那只小狗伸出手，“过来我这里吧。”
看着那个屠杀了它同伴的人向它慢慢靠近，惊惧到极点的小狗不断从喉咙间发出色厉内荏的叫声，颤抖的身体一缩再缩。
秦柯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滞。
“还是不行吗？”年少的秦柯喃喃着，低头看向手里价值千金的项圈，他很是不解，“咬了我，我都没怎么样，还准备了礼物，都这样了，也还是不愿意吗？”
“……为什么呢？”秦柯抬眼看那只小狗，嘴里问道。
物种不同，当然不可能对话。
小狗呜了几声，把自己蜷得更紧了。
明明是没有风的，蹲在地上的秦柯却突然感觉有点凉风吹过来，赶着鲜血的腥臭扑进他的鼻子。
他回头看了一下周遭。
然后又转过来。
“……算了。”秦柯说。
把项圈装回口袋，秦柯从地上站起来，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枪，慢慢抬手对准小狗的脑袋。
“……那我就再找找吧。”
话音落地，子弹瞬间出膛，直接打爆了小狗的脑袋。
后来因为这件事，他还被秦老爷子叫去骂了一顿，日程安排中额外又多了一个所谓的心理矫正。
秦柯表面敛眉低目，内心则对此嗤之以鼻。
矫正什么呢？
他想。
他只是要一只自己的小狗而已。
就这样，一直到中学时候，出于各方面的考量，秦柯终于被允许回到同龄人的圈子里面去。
他终于和小时候梦想的那样，实现了其中的正常同龄交际，以及充足玩耍时间。
还有，轻松未来规划。
秦父被看了他报告后沉思整夜的秦老爷子重新叫回来，似乎商量着给他添个弟弟，一直吃喝玩乐当着纨绔子弟的秦牧远也被老爷子叫过去，带着行李搬进了那座老宅，过上了和他之前一样的生活。
秦柯知道自己可能要被取代。
但他无所谓。
他的梦想已经实现大半。
现在就差一只小狗。
然后就那么凑巧，他在一个夜里捡到了只非常漂亮的，完全符合他审美，看着黏人而且脑子不太好的笨蛋漂亮小狗。
原本只是打算圈在身边养一阵，全当圆了自己一直以来的遗憾，到时候他厌烦了就一拍两散。
他开始像小时候想的那样，和小狗拉近距离，培养感情，为他洗脸穿衣，为他解决问题，和他一起玩耍。
他疼爱他，宠爱他，照顾他，保护他。
然后慢慢地，他就发现自己对这只小狗的感觉变了味。
当对孟浔的关怀与挂念大大超过对宠物的边界，当梦里那个在他身下呻吟婉转的人有了和孟浔一样的脸之后，秦柯就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的小狗是人，这真是太好了。
秦柯想。
出国前一夜，他终于从繁冗的事务中脱身，有空给被他冷落很久的小宠物发了消息。
结果那捧鲜红如火的玫瑰根本就没有机会送出去。
他的浔浔小狗是个傻的，却也是个运气好的。
秦柯心里道。
送走了孟浔叫来的，为他庆祝的各色人等，秦柯回到酒店楼上，用房卡刷开订好的套间。
绕过客厅巨大的花束，秦柯脱了外套扔到沙发上。
从口袋里掏出帕子拿水打湿，捂在口鼻处，他慢慢走向卧室的方向。
扭动把手，打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