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话筒里又传来声音:“喂?小狗宝宝?在听吗?”
这下跟给孟浔提了醒一样,干涸的词库忽然就平地涌泉。
“狗,狗你妹啊!”孟浔自以为很有气势,实则软绵绵地骂他,“你是聋子吗?我说了,我!不呃———”
捂住话筒打了两个嗝。
孟浔移开手继续道:“是!小!狗!”
秦柯沉默了会,回应道:“我知道你是小狗。”
孟浔只觉得要气死:“不是!啊!你,讨厌!”
秦柯那边又不说话了。
然后目光看到寂寞悲伤推酒瓶的薛东林,忽地就想起来自己的重大任务。
于是孟浔努力动了动舌头,让它尽量灵活一些,然后把手机话筒移近嘴巴一些,争取效果最大化。
“秦柯!”孟浔喊。
电话那头的男人低低地嗯了一声。
“要喊到!”孟浔皱着眉头说,“重新来——秦柯!”
秦柯说:“到。”
“注意听!”
“好。”
“两个耳朵都竖起来了吗?”
“都竖起来了。”
“很好!”孟浔说。
然后就忘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
只记得夸了对方很好。
“非常好!”孟浔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又夸了一遍,然后对着话筒说,“——奖励亲亲!”
接着一口叭在屏幕上:“mua!muamuamua!”
秦柯似乎笑了,叹息般说了一句我的坏宝宝,然后也学着他这样,对着话筒回亲了一口。
男人的声音本就低沉而富有磁性,偏又离话筒这么近地发声,直接就让贴着听手机的孟浔耳朵发麻,身体也打了一个激灵。
然后就让他想起了打电话的目的。
重新积攒气势,孟浔气冲冲地喊道:“秦柯!”
秦柯温声:“到了。”
虽然回答还是不怎么规范,但是孟浔觉得气势不能断,也就大人有大量,不和他再计较这种小细节。
“给我注意听!”
“好。”
“你,讨厌!我讨厌你!”孟浔喊道,“秦柯,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不喜欢呆在你房间!我不喜欢和你说话!我才是那个最不想看到你的!我才是看到你就烦心的那个!”
“我不是小狗,就算我是小狗,那也不是你家的小狗!我出去翻垃圾桶也不要你来养!”
“我已经很生气了!秦柯你听着!我以后再也,再也,再也不会理你了!”
“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和你说。”
“还有!你以后不准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要看到你,和你有关的也不可以!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话筒那边是久久的沉默。
秦柯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白,他不是故意沉默,他只是说不出话。
就很奇怪啊,不是吗?
被言语刺得鲜血淋漓的心脏在疯狂嘶吼,能真正发声的唇舌却悄然无声。
喉咙像压着巨大的石块,挤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更遑论发出响来。
他闭上眼睛,有眼泪悄悄从眼角落下来。
他咬着牙艰难地让自己重新学会吸气和呼气,整个肺都像是被压缩到了极点,每次呼吸都是折磨。
他尝试了好多次,终于能够发出点嘶哑的声音来。
“……浔浔,”他的声音在抖,就像他现在的整个人一样,看到的天地看到的一切都是旋转的,他颤声道,“宝宝呀……”
孟浔只觉得这个人更烦了,是不是根本听不懂人话。
“都说了不想听到你声音!”孟浔说,“也不允许你喊我的小名!我要把手机丢掉了!”
然后把手机直接倒着插进了沙子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