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浔沉默良久,然后才贴着手机慢慢说道:“……我觉得宠物小狗不好听,不仅没气势,还有点子恶心。”
惊叹于自家弟弟抓重点能力的突飞猛进,孟源一琢磨,觉得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秦柯那小逼登肯定又把孟浔养得烧了几回。
——送过去时候还好好的,脑仁还有核桃这么大呢,回来时候可就不一定了。
心里这么想着,孟源暗暗决定自己#夺弟の征途#还是得脚程快一些,不然再这样发展下去,去医院测个脑电波都测不出来那可怎么办。
“不要小狗那就老狗,”孟源说,“或者狗剩狗吃屎都随你,反正是这么个意思你自己明白就好。”
见孟浔回答的声音有些弱,他哥的声音低下来,语速也放慢了些,语重心长道:“我的傻弟弟——他要是真爱重你,一开始咱家好好的怎么不来,非得要等门破屋漏的时候再来?”
“人家心里有些谁你也清楚,要是林小乐在这里,那日子肯定过着比你逍遥多了是不是?”
“总之先和他这么待着就好了,毕竟你还吃他们家大米,该装装该演演,”孟源道,“也别愧疚,秦柯对你好是该的,真把你不小心养死了,我们能找他讹走半壁江山……”
刚才安静如鸡听着的孟浔突然冷不丁发问:“那他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呢?他图什么呀?”
问题一出,伶牙俐齿文思泉涌能言善道,那嘴巴和泄洪一样叭叭个没完的大舅子都难得卡壳了一下。
“图……图你嗯……那个……”
孟源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可能活腻歪了,想找点事防痴呆吧。”
孟浔其实还想问那哥你把我赎回去又图什么,但是孟源那边已经听见小方说话的声音了,忙着要出发,叮嘱了句好好吃饭就把电话挂了。
孟浔盯着通话结束的界面发了阵呆,然后丢了手机就向后躺在了床上。
和他哥的对话信息量挺大,耳朵是听见了,但是脑子里还没怎么捋明白。
——抵债的宠物小狗。
——他在秦柯眼里,原来是这样的吗?
孟浔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忽然就想起从前。
他和秦柯是中学时候认识的。
那时他喜欢邻居家哥哥林钧,觉得和自家碎嘴子哥哥比起来显得特别稳重有魅力。
最开始就是纯粹的孩子的喜欢。
后来就慢慢变了味。
有次他们中学部搞夏令营,安排的宿舍是两人一间的,本来孟浔都找人说好了,到时候就让他跨年级和林钧一块儿住。
结果没想到林钧那边却拒绝了。
问了也不说,孟浔拉着一堆行李到那个空房间前面旅游观光了不到五分钟就被客客气气请出去了。
林钧满怀歉意地看他,说要帮他联系住宿。
孟浔有点委屈,又有点丢脸,摇摇头拒绝了,只撒谎说自己不参加了,孟源一会就能来接他。
然后在楼下寄了行李就走。
可走又不知道往哪里去。
他们营地在犄角旮旯的山里,周围还有一圈高大的乔木围着,一到晚上人都回去宿舍了,偌大个地方就空荡得像个荒岛。
保安的巡逻车灯交替闪烁,慢慢从远处开过。
孟浔从草丛后面绕出来,重新坐回台阶上。
周围黑黢黢的,风吹过来的时候有草叶的摩擦声响,周遭还有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发出的粗嘎鸣叫。
但孟浔这时候根本没心思注意这些。
他郁闷地抱住双腿,垂下脑袋,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小小的球。
正打算开始自己哭会。
然后没想到就真的被当成球一脚踢下了台阶。
当时偷摸出去的秦柯抄小路赶回来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就把台阶上的孟浔撞了下去。
孟浔当时腿还抱得挺紧,头也埋得低,直接就车轱辘一样在地上滚了两圈。
撞到树干停下来的时候手脚都被沙石擦破了皮,伤口瞬间就开始往外冒细密的血珠子。
孟浔本来就心情低落,好不容易找个地方呆着惆怅,结果又被人当成球踢,再加上现在又是无处可去,一件件事情接连下来,堆积的情绪终于爆发。
他坐在地上嗷地就哭了。
似乎听到声音,巡逻车转着灯慢慢靠近了,手电的光也摸索着位置打向他们的方位。
秦柯安慰了几次没用,孟浔还是在哭。
眼看着保安就要下来了,秦柯紧皱眉头,直接和孟浔道:“——算我求你了,你真的不要再哭了——”
“这样,你看这样,只要你别哭,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孟浔停了一小会,然后小下声来,也没抬头,就一边打着哭嗝一边问他:“……真,真的吗?”
感觉有戏,秦柯立刻强调:“真的,所有事情都可以。”
怕孟浔不信,又掏出学生卡硬塞进他口袋里,嘴里道:“我叫秦柯,之后拿这张学生卡找我,什么事都能帮你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