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浔的道歉没有得到回应,回去的一路上心里都是忐忑的,行为举止又乖巧又老实,坐在副座大气都不出。
全程就支棱着耳朵,用眼角余光观察秦柯的动作,以此来判断自己的存活指数。
秦柯的车开得很平稳,不闯红灯不逆行,脸上表情也是淡淡,眉头不皱唇角不弯,呼吸……呼吸也很平稳。
孟浔观察得眼睛都要斜了。
秦柯忽然突兀问道:“你和那个杨河交情很好?”
孟浔一愣,没想着秦柯会问这个,闻言回答道:“还行,我刚入行时候他带的我,算是半个师傅吧。”
秦柯嗯了一声,停了会才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跟人学点时候分清点好坏,别一股脑全照搬。”
孟浔虽然没听明白,但是不妨碍他一脸谦虚地表示受教。
然后继续斜着眼睛观察。
那视线明显到秦柯都不能不在意。
叹了口气,秦柯打了下方向盘,在前面的路口拐弯,找了个隐蔽点的地方把车停下来。
解了安全带,秦柯侧过身,脸转正了对着孟浔。
“看什么?”秦柯问,“一路上没个消停。”
孟浔这样反而更不敢看了,头垂着,手上扣弄着安全带。
“……想知道你是不是还很生气,”孟浔说,“我怕你回家要砍我。”
秦柯闻言冷笑:“不得了,我们这活祖宗终于知道怕了。”
——听着好像不是很生气。
于是孟浔大着胆子又追问道:“所以你回家会打我吗?”
秦柯又是和刚才一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把身体转回去,伸手去系安全带。
黑色库里南亮起转向灯,慢慢又汇入车流里。
孟浔脑子那架半坏不坏的危险检测雷达滴溜溜地转,越转越心惊。
车子里的压抑沉默让孟浔坐立不安。
“喂……”孟浔小声问他,“你真的要把我带回家去收拾吗?”
又是好一阵沉默。
前面那辆车变道让开了路,秦柯踩下油门开得快了些。
“对,”秦柯终于开口道,“回家就把你吊起来打。”
得到意料之中答案的孟浔终于能安稳坐在了位置上。
然后等脊背靠到座椅时候,那长得绕出山路十八弯的反射弧才让他骤然反应过来。
——要打他?
——还要吊起来?
——我就说怎么可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果然是等回家才要收拾我!!!
孟浔顿时悲从中来,心如死灰,也不再说话了,就扭头看着窗外,不一会儿就啪嗒落泪。
秦柯听见抽泣声,扭头看了一眼,然后跟没看见一样,又把头转了回去。
等回到家里的时候,孟浔已经哭得鼻子耳朵都红了,长睫毛被泪水粘成一绺一绺的,孟浔伸手去揉,掉了的睫毛卡进眼睛里,眼泪顿时流得更凶了。
他是真的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