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到这里了。
斯逞克想离开,却被接下来的一幕镇住。
这…是后来…吗?
大批的军雌涌入…最高级别医疗团队的到来…
他活不了。
他不能活。
我、要看着他死。
斯逞克离开的脚步停住,阴鸷的盯着那只众星拱月般的菜虫呼吸逐渐平稳。
然后他皱眉,因为这只雄虫竭力拉开束缚满身血往外冲,疯了般叫嚷的只有一个词,
“雌君──!”
他…
在叫谁?
莫桑纳知道自己的劣势,身份天然带来的沟壑,让他只能呕了心沥了血,处处算计,步步小心…
…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隐藏在夜行服帽沿下的眉头拧紧,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吉光片羽般闪过,剧烈的眩晕让他的行动计划不得不打了个折。
他懊恼的拂过肩头被割了一截的铂金色发尾,撑着被剧烈拉扯的精神海,踉跄走了几步,终究还是垂头单膝跪在了冰冷的雪地,长至额头的碎发和兜帽的布料一同掩住那灿烂如日的瞳孔。
本该联系舰舸的通讯还未接通,强壮的雌虫只好不甘的就近撑头靠墙而坐,完美的唇形此刻被他咬的鲜血泥泞,向来偷奸耍滑的莫桑纳反手将爪上尖锐的虫甲刺在自己身上,仿佛没了痛觉。
不能睡。
不能睡。
命运似乎总是戏弄于他,年少意气正风发的少年是初生的骄阳,铁衣加身一身武艺,哪家少年雌虫不曾想着身负战功,大婚挑落锦袍干干净净的缠绵于锦被鸳鸯。
少年等的是战场携满荣光归来后束发聘礼的迎娶,等的是一位意中人堂堂正正街头花雨中的红妆。
不是阴暗壁橱中的惶惶不可终日,亦不是用尚且稚嫩的肩膀一言不发的扛起近似折辱的戏弄。
他欢脱。
他痞气。
他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一笑而过。
但是能不能…
能不能…
将他…他所爱的…所重视的…还回来呢?
他不曾怪过心爱的雄虫,亦不曾埋怨过年幼的雌虫。
他为能够参与心爱虫的童年而喜悦,为能够携手一生而憧憬…
他不为自己而难堪,但却因为记忆中熟练的冲向自己怀抱时的那双缠绻明亮的眼睛变得戏谑怠弄而日夜难眠…
纯净的白雪染上鲜红,漫漫的深夜终究还是只有一抹隐藏着无数爱意却不得宣的身影独过。
只见那光屏还未闪烁几次,压抑怒气到极致反而显得冷冽的声音毫无起伏的从遥远的空间那头传来,“你在哪。”
莫桑纳稍松口气,他正要开口,眼底的血丝徒然遍布瞳孔,似是困兽挣扎绝境难出。
不──
他计划了这么久…这个结局…
他…
不甘心啊!
徒劳的气声伴随着轰然倒地的身躯。
一切…
枉然。
在未得到立刻的答复后,骨关节活动的响声让虫一阵牙酸,偏偏接下来的声线出乎意料的平静,在这个关头反而显得格外暗流涌动,“莫桑纳。我们谈谈。”
月光遍布挥洒,突兀出现的指尖翻转间在一瞬间反射出黑光,勾起系在莫桑纳腕间的系带通讯。
黑夜给这只站立着的雌虫镀上一层阴影,挺立的无官更加深邃,就在他利落的准备按断这不该存在的通讯时,那边似乎从长久的沉默中猜出什么,放弃交涉,再次开口,
“你——西里。”明明是个疑问句偏偏说出来陈述的味道。
不等西里开口,阿尔亚的声音接着响在这方雪夜,“最多再有两天。等着。”
话语中自有寒风呼啸过冰原的冷冽。
已经接触到屏幕的手重新抬起,只听一声嗤笑,慵然而又散漫,“两天?那…你说够不够…我把那只小崽子啃的连骨头都不给你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