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晏清河静默地看着吴同,发觉自己与他无话可说,眼神冷寂道:“假如你已经说完了,就请离开吧。”
“为什么?你现在就赶我走?晏清河,你就这么喜欢方羽?!”吴同一脸不可置信,目视着晏清河冰冷晱艳的面容,抓着一大捧月季的手轻微发抖道:“我是认真的,晏清河,我真喜欢你!”
“这和方老师没有关系。”
晏清河的声音很清很低,似夏夜长川自如流淌于寂寥碧山和融融月色:“吴同,你的喜欢并不是你诘问我的底气。除了你单方面的迷恋,我们不过是泛泛之交。”
“况且,”晏清河唇角勾起一丝冷笑道,“你确定你‘真心’喜欢我吗?”
吴同愣了愣,恼羞成怒地说:“我,我有其他想法不是很正常吗?我喜欢你,也想和你上床,想操……”
他的脸色越涨越红,将一大把粉白色月季重重放在茶几,飞速跑向大门,又回头狠狠瞪了晏清河一眼说:“晏清河,我是不会放弃的!今天我就把花放在你这了,你随意!”
晏清河看着门猛地关上,目光只在那束黛丝德蒙娜停留了一秒,就移到手机上。但半分钟后大门再次被敲响,吴同的话音包含抑制不住的惊颤和喘气:“晏清河,你快躲一躲!周道成来了!”
晏清河眼睛未眨一下,放下手机走去把门打开,轻声说道:“吴同,你先进来吧。”
吴同迅速窜进来,左右转头寻找晏清河家里的大型物件,一边对他说:“我下到四楼就看到底下周道成正朝你这过来。”
“多谢,我会多加留意。”
见晏清河无动于衷,吴同遽然攥住那截冷釉似的手腕,对上他冷漠如冰的眸子,低声吼道:“晏清河,不要以为你是方羽的男朋友,周道成就就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富贵人间’曾有一个女孩不愿意侍奉他,不小心打了一巴掌,他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强奸了她。当年周道成才十五岁!”
吴同稍稍平复了喘息,沉下脸说道:“你的女儿上午惹怒了周道成,他现在是来报复你的!”
“吴同,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晏清河无声叹了一口气,冷淡澄净的凤眸注视着他说:“周道成不会进来。你之前没注意这扇门很重吗,门后还有防盗链……”
吴同精致的脸庞逐渐陷入呆滞:“哎?!”
两人间的气氛顿时呈现一片死寂。不久之后,吴同的声音再次响起,细若蚊呐:“窗户呢?要是周道成……”
看到清一色的防盗窗,吴同在晏清河漠然的眼神里完全说不下去了,低垂的面庞通红如血,抓着对方的手微微颤抖,自己真不该学电影主角这么干!
只是随着他心头的冲动和急躁退去,另一股若有若无的异样悄然拨动他的心弦。
晏清河雪白的手腕被他握住,触感着实美妙,冰润、细腻、柔滑,宛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吴同指腹微动,下意识轻轻摩挲那无瑕肌肤。
晏清河不带感情的声线落入他的耳间:“你可以松开手了吗?”
吴同有点舍不得放开,但还是不甘不愿抽走自己的手,见那截手腕被晏清河收回去,他愣怔了半天,心里突然想到方羽肯定经常把玩这么漂亮的玉腕。
晏清河去挂防盗链,吴同坐在之前的位置上,盯住自己慷慨激昂后放在茶几的一大束粉白色月季,终于忍不住地捂脸。
救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蠢啊?!
晏清河在吴同面前放下一杯热茶,慢慢地坐在他对面,语调很轻道:“稍微喝点水吧,毕竟你之前讲了那么多话。”
竟是没有在意他的犯蠢。
“嗯。”吴同心下羞怯,捧起那杯热茶小口喝着,抬头凝视着晏清河寒艳绝伦的容颜。
自始至终,对方的目光都如水平静,神色无悲无喜,似缺失情欲的神灵,却被赋予了鲜活的生气,因而雪色泠泠,艳色灼灼。
吴同的心脏倏然被一只无形大手悄悄揪捏,不疼也不痛,却汩汩涌出奇异的麻痒感,无声漫溢过心田旷地。
周道成很快上来。他先敲了敲门,发现没有人回应,再敲了两次,才出声说道:“晏叔叔,你在家吗?我有话想告诉你。”
“真不在家?”
周道成“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拽出一张纸条夹在门缝,回身看向身后三个严阵以待的便衣男人,舔了舔两颗尖牙,笑意不达眼底地说:“放心,有你们跟着,我做得了什么?”
他手揣在兜里,抬步向三人走去却无事地擦身而过,声音低缓道:“我来只为和晏叔叔说说话而已。”
脚步声彻底远去。又过了十分钟,吴同小心谨慎地打开大门,注意到那张飘落的纸条,捡起来瞥了一眼,微变脸色交给晏清河说:“晏清河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纸条上是周道成粗犷不羁的字迹:“晏叔叔,晏书雪的债,你来还。”
“晏清河,你这里不太安全,搞不好周道成还要来!”吴同轻轻咳嗽一声,小声说道:“要不要去我那里躲躲?我母亲是这任霍家掌权者的姑姑,吴家和左家也有点关系。”
“你不放心我的话,就去我堂哥那里?洛家和上面很亲近,想来洛松清……”
晏清河面色沉静,打断他的话道:“吴同,我有男朋友。”
吴同:“……”
最终吴同一脸沮丧地离开。他坐在出租车上,屏蔽方羽发了朋友圈说说:“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洛松清迅速回复他“呵呵”。吴同在聊天框敲了对方,两人激情对骂半天,又暂且互相拉黑。他正要退出微信,许久不见的表哥发来疑问。吴同精神一振,噼里啪啦一通打字,绿框上刷得飞快。
对面的人好像在慢慢看他说的每一条消息,安静良久后只发来一条讯息:“你说他叫,晏清河?”
…………
“晏书雪,这就是你的计谋?”
晏清河注目着眼前不停绞弄手指、头越来越低的晏书雪,轻声地叹气,说道:“我并不想怪罪你,但你今早的做法属实不明智。”
“你也中毒了。”
放学回来后一直心虚的晏书雪蓦然抬头,不可思议地问:“父亲,难道我也会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