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高考只有半年多,陈谌习惯早起,利用上学前的两个小时背背英语单词、古诗词,天寒地冻也不例外。
陈谌抱着英语词典站在床边念念有词,顺口成章,清冷的视线游逛与墨蓝色天空浑然一体的小区,飘飘渺渺的就捕捉一只小野猫,形单影只在昏黄的灯光下徘徊,远远地望去活像飘忽的女鬼。
那女鬼蹒跚在雪地里,踩出一个个哇叽哇叽的水坑,乐此不疲。陈谌就站在窗边远眺那道身影,不觉眼眶酸冷,能感知对方和他一样的孤独寂寞,很想走近给予她一丝安慰,即便没有什么用处。
半小时后,那女孩儿还在,抱着书包一屁股坐在积雪的路缘石上,旁边的路灯与之惺惺相惜,倾泻暖色轻纱,梦幻的仿佛下一秒转瞬即逝。
陈兮出了门直奔学校,学校大门紧锁,门卫保安暂未上岗,无处可去的她在大门口溜达了一圈,慢吞吞的踱到离学校最近的小区外,寒冷刺骨的风冻的她瑟瑟发抖,跺脚取暖。
两腿冷胀,全身的血因冰冷而凝结,陈兮两眼发昏,坐在灯光底下乞求取得片刻温暖,“时间过得真慢,学校怎么还不开门。”
少女咬着灰白的嘴唇,搂紧书包,迷迷糊糊的嘀咕,一双黑色的运动鞋闯入微眯的睑裂,清泠泠的嗓音轻飘飘的钻入耳廓,刮着薄膜,“路有冻死狗,野猫雪里埋。”
“啊?”陈兮陡然惊醒,惶恐的仰视眼前的少年,忐忑的站起来,坐久的麻木四肢,头昏脑涨,眼前片刻阴影,几乎栽倒,被一双单薄的手臂接住了,“慌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少年清淡淡的嗔责。
几秒之后,眼前逐渐清明,陈兮的手仍然扒着少年的胳膊,慌得她立马缩了回来,闪躲灯柱后,怯懦道:
“对、对不起。”
“为什么跟我道歉?”陈谌不解。
“啊”陈兮抬眸茫然的凝视少年。
“我说你为什么跟我道歉。”陈谌不悦的皱眉,他最不喜一句话说两遍,眼前的小野猫仿佛大脑放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没有听他在说些什么。
陈兮歪着头,傻乎乎道:“因为我挡了你的道啊。”
“凌晨不在家待着,瞎晃悠什么?”陈谌话锋一转,不想和小野猫争辩无意义的话题。
“上学,学校门还没开。”陈兮忽感哀伤,低垂眸子,周身笼罩灰蒙蒙的雾,隐隐约约不甚真实。
就像、就像迷途的精灵来人世间走一遭,下秒消失。
陈谌微微叹了口气,“你跟我回家吧,这么冷的天,你一个女孩子在外不安全。”
“不、不用,学校的门马上要开了,我再等等就好了。”陈兮张皇失措的拒绝,小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
“你可拉倒吧,学校开门起码五点半以后,现在才几点?”陈谌看着小野猫防备的竖起光秃秃的爪子,不觉气闷,口气微微严肃,“你是打算在这里冻死?”
“不”陈兮吓得眼角沁出泪来,她从未遇见这般剑拔弩张的情形。
“不就跟我走。”陈谌深感耐心耗尽,抓起陈兮的手就走,掌心相贴的刹那,凛冽的触感惊的他心尖微微颤抖。
手的温度像河面碎裂的冰块,沉落冰澈的寒河。
“你的手可真冷。”陈兮缩肩咋舌。
陈谌凝眉看路,失神之间他怎么就下了楼,愚蠢恍然捡了只小野猫回家,就在陈兮以为对方不会再开口说话,又听冷淡的嫌弃声凉凉的扇着她的脸蛋,“你的也冷。”
毫不逊色的冷,冷的他想替她焐热,半晌之后,冰清水冷的声音自燃点点温度,“两只冰冷的手握在一起就会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