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在意计江淮被打得差点昏迷的情况,计江淮也以为自己是呕吐加上撞到地板才造成的不适,以前他挨左丘打的时候也很痛,但那时候左丘会避开重要部位,就是要让他痛得漫长又不至于有后遗症。
这次左丘是真的很想打烂他的嘴,计江淮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痛得发麻的嘴角,他看见手背上多了一滩血迹。
清洁工把地板清洗又消毒了一遍之后就走了,计江淮闻不到空气中的消毒水味,他的周围满是他自己的呕吐物味,每次呼吸那酸苦味都刺激着呼吸道,而沾在他衣服上的呕吐物都干了,颜色和质感都一言难尽,计江淮觉得自己可怜,这呕吐物预示着他开始排斥性交。
最后是于森林来接计江淮回去的,于森林还带了一套干净的衣物,计江淮慢吞吞把脏衣服脱下,再将新衣服穿好。他在心里想,就算左丘气上头了也不忘叫于森林给他拿一套换洗的新衣服,左丘真是体贴。
于森林跟他说:“老师带乐乐先回去了。”
计江淮将脏衣服丢进垃圾桶,他问道:“你知道乐乐每个月来这里受孕的事情吗?”
之前于森林还说不清楚,现在看来于森林只是不想说实话而已。于森林知道乐乐是双性,也知道双性在冥塔里会受到怎样特殊的折磨,可他还是视若无睹,没准他已经想好了怎样照顾怀孕的乐乐,甚至想好了怎么照顾乐乐的孩子。
计江淮又问:“左丘是不是还要过你的?”
于森林很快说道:“我没给,我没想要孩子。”
计江淮又问:“要是他生下来了,你会帮他照顾吗?”
于森林回避道:“老师会请人帮忙的。”
“你没想过这回事,是吧。”计江淮一言中的。
于森林根本没想过乐乐会成功怀孕,他也觉得让一个先天发育不良的双性去承担怀孕的任务太沉重了,但乐乐一直没有怀孕就要一直受欺负,于森林对这不公平视而不见,他只想在乐乐应激的时候把乐乐的头往自己怀里按,好满足他自己自私又阴暗的欲望。
计江淮的胃部在干绞,晚饭只在他肚子里匆匆停留了一个小时,等回到左丘家时,计江淮已经有一些低血糖的症状,但他没有胃口吃进任何东西,于森林只好让他喝了一点水果汁。
下到下层时乐乐的床铺依旧是空的,计江淮不敢看过去,他不忍心看,害怕自己会承受不住。但每当他闭眼,他又会看到乐乐昏厥过去的样子,那两个被捅开的肉道如血般鲜红,扑面而来的气味、温度和颜色如烧红的铁烙,在计江淮的精神中烙下应激创伤,他不由自主想到自己可能也会遭受同样的虐待,他也会躺在那上面。
夜逐渐深了,窗外没有了车流的声音,计江淮却无法安宁,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悸越来越严重,像是有锤子在敲打着他的心脏,每过半秒他的心脏就激烈地搏动一次,他忍不住张开嘴喘息,身体逐渐发烫,汗水浸湿了衣服。
身体是疲惫的,精神却依旧处于应激的状态。一闭眼他就看到了幻觉,一捂住耳朵就听到了哭喊,他掐住自己的喉咙,异物却不停地滑过舌根。恐惧越来越深,他渐渐难以感知现实,他好像被一个密不透风的玻璃瓶罩住,怪物他的大脑里,从内部将他的神志摧毁殆尽。
计江淮一直哭到了天亮才能稍微安宁,他紧绷着的精神在到达极限之后断裂,他陷入了昏睡之中。
计江淮梦见左丘把乐乐绑在火上烤,火舌烧着乐乐的身体,乐乐只睁着眼睛,他连濒死的喘息都没有了。左丘说,要么他把孩子生出来压住火焰,要么他跟他肚子里的孩子一起被烧死。
计江淮最后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婴儿哭喊声,那声音尖锐而逼真,计江淮带着浑身热汗醒来,他睁开眼,窗外天色已经湛蓝,他想坐起来,双手却虚弱无力,他下意识看向乐乐的床铺,他惊愕地发现乐乐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计江淮赶紧四肢并用爬过去,乐乐已经被清洗干净,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衣服,衣袖里露出来的残肢布满了骇人的青紫色淤痕,镣铐在他的皮肤上烙下了深深的凹陷,他的肢体看着就像一桩枯死的朽木。
乐乐的脸色很糟糕,脸色苍白,嘴唇干涸破裂,计江淮紧张地掀开了乐乐的衣服,乐乐的身体各处都有手指抓痕和受击的淤肿,而肚子干瘪消瘦,看着还没有怀孕的迹象。计江淮松了一口气,那声婴儿哭啼是他的幻听,只是他的幻听。
计江淮捂住了脑袋,噩梦惊魂未定,面前的人又如尖刀剜着他的心,他的精神已经被摧毁得岌岌可危,最要命的是右腿开始产生残肢痛。肉体在痛,精神也在痛,顿时所有不好的病症都发生在他身上,他感到深深的绝望和无助,或许只有死了才不会再痛苦了。
“一起走吧……我们下辈子会幸福的……”计江淮睁大了眼睛,他决定带着乐乐一起解脱,他捡起栓住乐乐的铁链,将铁链绕在了乐乐的脖子上。乐乐连翻身都辛苦,却还要用项圈和铁链限制他的爬行,计江淮的眼泪又流出来,他打算先用铁链绞死乐乐,自己再躺进装满水的浴缸里,这样就算他自缢时失去了力气也能被水淹死。
计江淮用力了。铁链嵌入乐乐的脖子,乐乐的脸上浮起了一些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