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西洲出来的时候,外间的船舱里只剩下蒋容与一个。
早在他扛着林沐进去,李钊就把所有人都给带了出去。
蒋容与被绑着,人已经挣扎不动了,喘着粗气,狼狈的很。
瞧见蒋西洲,还能撑着半跪起来,瞪着他问:“林沐呢,你把他怎么了?”
船舱里不太隔音,那些呻吟和求饶,全进了蒋容与的耳朵。
蒋西洲轻描淡写:“精力不济,睡着了。”
蒋容与顿时咬牙:“你个王八蛋!”
他骂的毫不犹豫,蒋西洲慢慢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问:“哦,我睡我的人是王八蛋,蒋容与,你这又算什么?”
他弯下腰,拎着蒋容与的领口,勒的人脸色涨红:“我的儿子,偷偷抢了我的人。蒋容与,我养你这么多年,就让你学会了这个?”
他声音冷淡,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蒋容与半点不怕。
年轻的小狼崽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试图挑战头狼的权威。
“养我?”
他说话声艰难,腿上鲜血还在流着,没蒋西洲的命令,没人敢送他去医院。
但气势还是足的:“我这18年,前八年是我妈养我,后10年是林沐陪我。蒋西洲,你哪儿来的脸,又凭什么说那俩字的?”
蒋西洲被他话里的质问气息一滞,陡然松开了人,语气沉郁:“凭我是你爹。”
“是。”
蒋容与点头说我没忘:“不过,你也知道你是我爹啊,生而不养,养而不教,你这个爹当的可真便宜。”
他神情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容州多少人捧着蒋容与,都因为他爹是蒋西洲。
可蒋容与越大越讨厌蒋西洲。
蒋西洲沉默一瞬,才问:“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
蒋容与说是。
他看着蒋西洲,冷嘲:“也是你的吧,蒋西洲,你爱过我妈吗,爱过我吗?甚至林沐……”
他说:“这世界上,你最爱的只有自己。”
话里带刺,扎的蒋西洲心里一疼。
爱过吗?
他想,22岁那年,蒋容与被人从产房里抱出来,他们父子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甚至不敢抱一下蒋容与。
那么小的一个婴儿,手指攥不住他一根手指头。
那是跟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夫妻是爱人,父母子女是亲人。
那时候他想,时隔多年,他又有了亲人。
但他从来亲缘淡薄。
亲生儿子对他声声质问,蒋西洲无声的想,爱不爱,也许都无所谓了。
他看着眼前人,不答反问:“这就是你绑走林沐的理由?”
蒋容与梗着脖子反驳:“我不是绑走他,我是在救他。”
他盯着蒋西洲,一字一顿的问:“你给他打上标签,说他是你的人,还标榜着你的真心和痴情。既然是这样,那你怎么不娶他啊?”
12岁的蒋容与曾经问过这个问题,被当时的蒋西洲敷衍了过去。
从此就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他说蒋西洲,林沐要是堂堂正正的蒋夫人,说不定我还得顾忌一下呢。
“但是,到现在外面的人喊他都是一句林少,他在外人眼里,就是你养在身边的一个玩意儿。”
哪怕林沐获得了更多的尊重,哪怕他在公司里有了一席之地,哪怕外人都说,蒋先生浪子回头,遣散后宫,只被那位林少拴住了心。
可无名无分,林沐就是随时都可以被代替的。
只看蒋西洲什么时候会腻。
蒋容与看着蒋西洲,眼神里写满了坚定:“蒋西洲,你不敢给名分,我敢。你不会全心全意的爱他,我会。”
少年人坦诚热烈,毫无顾忌。
蒋西洲骤然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呼吸都重了,凝着蒋容与,沉声说:“你有这个命么?”
蒋容与腿上还在流血,疼的麻木了,人还撑着一口气儿。
“你没弄死我,我就有这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