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男人也变了脸色，下意识打转向，一面急声喊：“林少，大少，先趴下！”
他一边说，一边调转了车头，朝着来时的路上开，另一个人则是拨通了电话：“钊哥，路上有埋伏，一辆越野，他们带着枪！”
蒋容与呼吸都急促起来，林沐也变了脸色，他指尖青白，果断的将蒋容与摁在了自己怀中，捂上了他的耳朵：“没事，别怕。”
可怎么会不怕。
蒋容与死死地咬着唇，抓着林沐的手力气很大，将他的手背都掐出血。
林沐一手拿着手机同步发求救讯号，一只手则是摁着蒋容与的后背，给他力量。
子弹声不时破空，打在玻璃上几乎震得耳聋。
身后那辆车死死地咬着他们，不时的往车上撞。
幸好开车的男人技术不错，勉强与那辆车拉开一段距离。
枪声不断，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林沐第一反应就是把蒋容与的身体极力下压。
然后……
他们被溅了一脸血。
副驾驶上那个正在打电话寻救援的男人，后脑被洞穿，鲜血混合着碎肉，迸射开来。
车子在那一瞬间歪了一瞬，直直的朝着路边护栏撞过去，又在命悬一线的时候，再次拐到回了路上。
蒋容与瞪圆了眼睛，啊啊的想出声，又被林沐抬手捂住。
他想也不想的咬上林沐的胳膊，林沐闷哼一声，反手把人摁在怀里。
“嘘，嘘，很快就没事了。小与，很快……”
车身再次被击中，车子也颠簸起来，呼啸的风声，枪击的破空声，还有少年被堵住的嘶吼。
直到车子撞开了护栏，悬悬的卡在道路一侧。
巨大的嗡鸣声在耳边，玻璃碎开，划破了司机的脸颊。
蒋容与后来每次回忆这一幕，都像是被掐去了记忆，他脸上被溅了血，视野里只剩下满目的红。
还有满口的腥味儿。
那是林沐的血。
林沐摁着他的头，将人抱在怀中，声音很低，落在他耳朵里，入了心上。
他说：“别怕，小与，我在呢。”
救援的人赶来时，吓得心跳都停了一拍。
外面喧嚣不绝，迅速控制了场面，有人过来开车门，林沐眼前发黑，艰难开口：“先救大少。”
蒋容与没有受伤，他被林沐护着，只是精神崩溃，半分不肯松手。
林沐只得随着他的动作，让人将他们拽出去。
他脚上发软，下意识扶了下车厢，偏头看时，骤然瞪大了眼：“小心——”
枪声响起，惊起树上飞鸟。
还有下属的惊呼：“大少、林少——”
被撞开的护栏，滚落下了一双人影。
不断滚落，直到撞上了石头和树根。
衣裳被划破，血腥味扑鼻，蒋容与鼻翼煽动，瞳孔里几乎只剩墨色。
那一枪打的是他，千钧一发之际，是林沐扑上前替他挡了子弹。
他被林沐死死地护在怀中，随着他一同滚落下来，又是林沐拿血肉之躯护住了他。
眼前的血雾散去，只剩下了林沐苍白的脸。
他的耳边嗡鸣声尖锐，张口却发不出音，他挣扎着看林沐，眼眶骤然落了泪。
“林，林沐。”
蒋容与张口，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无助的喊：“你醒醒，林沐。”
他嗓音是哑的，林沐的手紧紧攥着他，身上是大片的血迹，勉强睁开眼，试图安抚他：“……别怕。”
蒋容与反握着林沐的手，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他什么都听不到了，无措的喊他：“林沐，我，我害怕，来人啊，救命！”
兴许有人也在喊他，可蒋容与听不见，他只能抓着林沐的手，林沐身上的血沾染了他一身，他像是被人扔到了血缸里，眼前的视线模糊，他眨了眨眼，见林沐闭上眼，又惊惶的求他：“你，你别睡，林沐，你别睡……”
他浑身都在发抖，牙齿不停地打颤，发出哒哒的声响，眼前的血腥和两年前重叠在一起。
他仿佛又回到了母亲死亡的那一天。
他不断的祈求林沐，可林沐还是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