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他的眼睛便瞬间望进了景秧碎发下淡漠无波的眼眸中一汪深沉黑暗的水潭里,目光也与之相撞,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但此时的他不知道是被药物影响了还是怎么的,竟然直愣愣地将这个动作维持了下去,眼前虚影重重,发自骨髓地感到一阵寒冰似的冷冽,心中也竟然油然而生出一种渴望。
是的,渴望。
……对眼前这个人的渴望。
每一寸皮肤都想要与其相接触,想听到他的声音,想触摸他的脸……
聂岁寒抬起虚弱无力的手指轻轻动了动,被这阵疼痛惊醒,脑海里走马灯般闪过方才的想法,顿时惊骇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说实话,他被自己恶心到了,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情绪!?
景秧可不知道聂岁寒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令人很不舒服,于是踹了后者一脚,随后背过身去,看了一眼手表,确认了距离宴会结束还有几分钟的时间。
身后的聂岁寒眼睛一亮,完全清醒过来,抓住机会悄悄往前探了探身子,想要趁此机会看清有抬起的手腕上戴着的手表。因为这可能是唯一具有辨识度的,能让他顺着身份的线索了!
聂岁寒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些。
可惜时间实在过于短暂,且景秧逆光而站挡住了大部分光线,所以最后聂岁寒还是无果而终。
心里遗憾的聂岁寒并不知道,景秧手上的这只手表,只是临时换的罢了,且根本不是什么名牌,大街上到处都是,即便是看到了也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可惜他并不知道这回事,所以这时也只能怀着恨恨的心情等待景秧“发落”了。
该怎么处理聂岁寒呢……
景秧自然有他的计划。
宴会结束后孟家会送走所有客人,关闭大院,绝对不允许外人留下。鉴于这一点,景秧本来打算直接离席,但之前胡维发来的短信让他改变了想法——
原来之前胡夫人口中的朋友竟然是孟夫人,此时胡家母子俩正在正厅做客呢。
在孟家做客再离开可比直接离开这里更容易避开嫌疑。
尽管因为没时间对聂岁寒做更多事情而感到遗憾,但景秧还是得暂时放过他了。
临走之前,他用药品把人弄晕,动作极快地取下口球,连同肛塞棒等物也一并回收了,确保不留下任何痕迹,拖干净地面,做完扫尾工作后,才终于拎起装满“作案工具”的塑料袋,离开了卫生间。
独留下聂岁寒一个人在一片狼藉的厕所隔间里陷入昏迷。只可惜无法从外面关门,所以里面的聂岁寒绝对会被发现,那时候的场面可就有意思了。
可惜景秧知道,大概率聂柏会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他可不认为这男人会大意地相信他伪装聂岁寒编辑的短信。
毕竟他已经被认出来了。
哼……
景秧出来之后,很快就和秦息的人接头了——实际上他手上那些折腾人的东西,以及伪装用的衣物就是秦息安排人带进来的。虽然这种事情他也能做到,但不用在这些方面花功夫也挺省事的,于是便顺势接受了秦息的帮助。
好用的工具人谁不喜欢。
景秧脱下厚重的风衣,掩盖体型的道具,和塑料袋中的各种物品一起交给了这名清洁工,而这些东西将被作为垃圾进行火化处理。
即便景秧在自己面前脱下了伪装,露出里面的黑色长裙,然后戴上假发,化身成一位黑长直美女,这位很有职业操守的清洁工也仍然眼观鼻鼻观心,脸上丝毫异样也没有。
景秧就这样穿着原来的着装,走去和胡维他们“汇合”了。
至于后面孟朝云看到他时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以及胡维和孟朝云之间为何火花四射,则不足为外人道也。
……
一天后。
聂岁寒从一片黑暗中醒来,刚清醒时的大脑还依旧昏昏沉沉,他强行撑住自己不停打颤的眼皮,等了一会儿终于看清了周围的陈设:
这是个四面墙壁皆刷着白漆的病房,他正半躺在病床上,有风从窗外吹进来,同时射入的阳光刺的他眼睛酸痛,忍不住抬手遮住——脱臼的手已经治好了?
聂岁寒高兴地坐直了身体,却被一阵酸痛击重新倒在床上,后面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更是传来火辣辣的疼,为了好受些,他把部分被子垫在了屁股下面,又调整了姿势,才终于松了口气。
聂岁寒侧过头去,看到了床边柜子上摆放的水果和鲜花,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可一想到被人发现了他那副惨样,聂岁寒就感到极度的羞囧与愤怒,对始作俑者的极端恨意促使他开始思考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聂岁寒眯起眼睛。
那个男人……
身高与他相仿,体型也差不多,声音没听过,但是听着很年轻,应该还是和他差不多。还有一点,他似乎隐约间看到了风衣里面露出来的一块黑色衣角,不过可能是看错了吧……
能在那天出现在那里一定是宴会的客人或者工作人员,看来得托关系找孟家查一下监控了,可惜宴会场地没有监控,只能从外面查起,还好大门有一个监控,宾客必然会从那里经过。
如果是客人,带着那些显眼东西一定很容易认出来,如果是工作人员更好,范围无疑缩小了一大圈。
将这些已知条件整理好,聂岁寒接着在柜子里面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家老爷子打去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他脸色铁青地放下了手机。倒不是生气没办成,而是又被训了。他当然没说出事情的经过,只是说他被人给打了,结果被老头狠狠地训了一通,叫他不要成天惹事生非,免得天天担惊受怕……
聂岁寒重新躺下,疼得龇牙咧嘴,哼哼道:“臭老头……”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感到一阵暖暖的。
……
事情进展得没有聂岁寒想象中的顺利,或者说他确实低估了那个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他麻烦的男子——没点手段哪里敢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