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矜子今天起床就很烦,烦闷闷的,具体烦什么他不知道。
身上穿的独家订做的柔软睡衣此时也变得刺挠不合身起来,想解扣子把胸口解放出来,可是那扣子跟他作对似的,就是摁不开。
烦死了!
他一生气直接把上衣所有的扣子沿着边全给拆下来了,大拇指的指腹因为按着精细雕刻的图案有点热疼。
尤其当他收到关子津在朋友圈的动态,火山喷发的狂欲更达到顶点。
-子津:回家啦。
[配图:从英国伦敦返回杭州的头等舱机票。]
他颇为矜持地点了个赞,又想在共同好友都能看见的动态下留个言,可是思考再三觉得不太符合他清高的艺术家名头,又实在想留。
最后筹措言辞十分钟,高傲地在下面评论了一句,
-SKY:嗯。
翻来覆去刷着那条留言,仔细又仔细刷着空间,怎么还不回我呀,睡衣大开,乳白的肌肤平滑地贴在丝绸软被上。
他不是一个坏习惯的孩子,他年少成名,拜师多家,所以每位名家都对他宠爱有加,衣食住行自然当是顶好。
已经从骨子里习惯周围对他的好,就像本就明亮的太阳汲取身边的发光体转换为自己的养料。
也就养成了周矜子倨傲直言不讳的毛病。
当他看到陈妄交上来的手稿,差点把慢慢吃着的果切给摔到地上。
我的天啊!
这画的什么玩意?
这他妈也能叫画?
别他妈手会拿笔在纸上乱涂就叫画!那叫涂鸦那叫趣味卡通图案,就是不能称之为一幅画。
陈妄这个瞎子,还一副真诚表情注视着他,他认真看人的时候会把戾气暂收,那漂亮的黑白眼睛全身心地盯着你的时候,没有人抵抗,下意识地放任自己溺亡在他那双看似很温柔的眼睛。
“你妹妹造诣不太高,别学画画了。”
学自己diy恐怖惊悚图案去吧。
“我觉得画得挺好的呀,你看,这个人多可爱呀。”陈妄还为自己的“妹妹”辩解几句。
细长的手指轻柔地指着画纸上的小人。
哦,这是人啊,我还以为是长了毛的马铃薯。
周矜子真的很不想看,毕竟对于艺术家来说细细看丑陋的东西简直是在强奸自己的眼睛,被陈妄一点一点指着看得算轮奸。
陈妄还是那副友善热心为妹妹操心的邻家哥哥,轻声问他:“好不好呀?你说话呀。”
说说说!说个屁!
我说你妹根本就不像学画画的样子,鲁迅不是说过吗,没有文化和学问的人万万不能当空头美术家和家,哪天被人甩去当白痴还以为自己真是沧海遗珠呢!
有媒体采访过周矜子,这个享誉未来世纪的漂亮年轻艺术家,性格古怪固执傲慢,嘴巴和牙齿有剧毒,什么难听难堪的词汇都能从他弧线漂亮色彩饱满浓郁的嘴巴里蹦出来。
可是此时他脸色被涨得通红,耳朵尖都恨不得蜷缩回大脑里。
“你,你觉得,你妹妹画得怎么样?”他甚至有些结巴。
他发誓,看在陈妄的脸和早晨放在门口小厅的果切喷的时候不骂太多脏字。
“嗯,我不太懂这个。但我想,应该是像穆夏吧,那种温柔的漂亮暖和太阳感觉。”陈妄又看看那童稚线条的画说,这是卡比给他的,看完直播又睡着了然后去洗澡,洗完吹头发的时候这些画张就散落在枕头上。
他还没有去问这是什么,卡比硬邦邦地在脑子里打字:妹妹的画作。
陈妄拿起来一看,乐了,这搞笑又扭曲的笔触,还有下角作画人画急了直接咔嚓按下自己的手印。
“谢谢啊,卡妹妹。”
“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周矜子仰起头,抬着下巴语气冷冷地说。
他怕这个蠢货越在他房间呆一秒,等下午刊登报纸的杀人新闻越是快一步。
穆夏,你怎么敢说的啊?!天啊,不知道是说你人搞胆大还是狂妄地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他一般是不爱说话,他实在很怕自己蹦起来揍陈妄一拳。
可是又看到他的脸,苍白着半垂下眼睛撇他一眼,又想到真正的花瓶主人关子津又想到那条无人回答的留言,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是个小丑,被人讥笑着淹着国王赤裸的哑剧。
“滚出去!”他把手边的抱枕扔向那收着画纸的男人。
砸的并不痛,但是陈妄也来火儿了。
“你他妈有病?!”
画作他一笼儿收起来,放在手桌上拿了个印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