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曹军官,”瞿茹梦不等他说完便直接打断,脸上的表情平淡中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涟漪,“我确实忘了,曹军官已经放下手术刀很多年了,或者说,曹军官的手抖成这样早就拿不起手术刀了吧。”
没给男人回答的机会,瞿茹梦便关上了诊疗室的门将曹寅武留在走廊里。
雷擎和瞿茹梦再相见已经是两个星期以后了,他忙完了会议回去和陈丛呆了一晚上,第二天就亲自带着陈丛去医院。陈丛最近被专业的教练安排了很多身体专项训练,都是瞿茹梦和她的团队根据陈丛自身情况定制的训练项目,目的自然是为了能够让陈丛平安的生产。
看着陈丛进入训练室,雷擎走到这走廊尽头的天台上,瞿茹梦双手揣在白大褂的兜里站着等他。
“您终于肯亲自来了,雷少将。”瞿茹梦将脖颈上的听诊器摘下来收好,口气不再像平时那样温和知性反而有些嘲讽。
雷擎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什么波澜回道:“会议昨天下午结束。”
“哼!”瞿茹梦轻哼了一声,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长方形纸盒,是一包女士香烟。她没有掏出香烟,而是用拇指把玩着烟盒,眼睛盯着阳台的墙,“你把曹寅武弄到我面前干什么?雷少将身边是没别的活人了?”
雷擎闻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他有医学基础也可以知道我的私事,我抽不开身的时候恰逢陈丛身体最辛苦的时候,作为我的副官我把陈丛安排给他是最优选择。至于别的……姐姐,我没有其他意思。”
瞿茹梦听到雷擎叫他‘姐姐’便挑了挑眉毛。两人虽是姐弟,但因为年龄相仿,雷擎很少叫她‘姐姐’,除非是他自知理亏的时候。所以,雷擎说没别有用心,她可不信。
“行吧,雷擎。”瞿茹梦面露不快,她的皮肤极白,当脸上不挂着微笑的时候会自然而然的显得疏离和冰冷。她的眼神落在了雷擎的脖颈处,那里露出了很小一块布满伤疤的皮肤,“我和曹寅武不可能了,从他选择丢下我自己跑去那么危险的前线那天开始,就不可能了。他确实活着回来了,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军医了。他现在算什么东西?就算你有权有势,大发慈悲把他从伤病连捡走,他也只能当一个你身边的打手、保镖。你不会觉得,就凭人年轻时的冲动,能跨越阶级和社会地位吧?”
“……”雷擎微微颔首眼中若有所思,他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将不慎露出来的伤痕遮住。
“雷擎呀,弟弟。”瞿茹梦从手上把玩许久的烟盒中抽出一根纤细的女士香烟夹在指间,继续说道:“没有人能处理所有事情,你别去揽不是自己的包袱,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应该比我还烦。你身边的双性人一开始在我眼里就是一篇论文、一个全国首例的病例,但是接触多了,我觉得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让我萌发出想保护的欲望,我现在做这么多不仅仅是为了我的论文,也想让他身上尽量不挨刀子。我对他的感觉尚且如此,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看的,你小时候连我屋子里的标本都怕,现在却变得这么冷漠无情,我都摸不清楚你每天想什么了。不过我还是劝你,他给你生孩子,你要利用也别那么明目张胆,要么就好好哄他,要么就……”
“我爱着他。”雷擎沉声打断了瞿茹梦的话。
如此简短的一句话从雷擎嘴里说出来,不亚于γ射线直接轰击瞿茹梦的耳膜。她猛地抬起头眼睛死死的盯着雷擎,眼神里充满了置疑和震惊,但男人的表情始终如一,目光坚定,虽然未做更多的解释但也没有一丝慌张。
最终,在空灵的沉静中她的眼神像冰块被丢入滚烫的沸水中快速融化那样,变的饱满而温柔。
“呵……”瞿茹梦点着头勾了勾嘴角扯出一个微笑,她的手轻轻颤抖着将夹了许久的女士香烟送到嘴边,雷擎见状摸出随身的打火机帮瞿茹梦点燃了香烟,她眉头轻蹙吸了一口,便眯上了眼睛不再看雷擎,“你胆子还是这么大呀……也是,他这个长相这个身材尤其是肤色,确实有点滋味,在你们圈子应该叫gay圈天菜?”
“嗯。”雷擎点了点头,也掏出香烟点了一根。
阳台的窗户只有两扇是完全打开的状态,通风不佳,姐弟俩在阳台沉默的各自抽着烟,在夹杂着水果香气的尼古丁烟雾中,两人脸上的表情被模糊的隐去,淡不可闻的叹息轻轻响起,又轻轻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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